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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岛散文作品

时间:2022-10-05 18:57:55 随笔 我要投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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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岛散文作品

  川岛原名章廷谦、字矛尘。生于浙江上虞。是中国现代著名的散文家。小编分享给大家川岛散文作品,欢迎阅读!

川岛散文作品

  夜里的荒唐【1】

  三礼拜前我兄弟便迁入中学寄宿舍,从前家里的一个老妈子因嫌劳苦也于一月前回去,所以关起我们寓所的门来,便只有我的妻和我两个人了。

  这月里我应得的官俸,已经向账房问过好几次,据说在一星期之后或能发给二成八。

  集我家所有的现金,一共还有八十几个铜子,在这天将睡时已经和我的妻议决,彼此都去请一礼拜假,省下洋车钱来维持家用。

  议决后就睡下,睡下以后如何我便记不十分清楚。

  总之:这天夜里似乎得了失眠症,朦朦胧胧地到老鸦叫了才睡着的――究竟是否睡着,我无从知道,可是明明白白地记得我兄弟忽然穿了黄马褂进来,见面就朝我们鞠躬,并且说:“皇兄,皇嫂,大喜!”

  我说:“大家恭喜!”便觉已经坐在大殿上的一把交椅中,在我背后除了有两个女人拿了掌扇站着之外,又有许多女人吹箫,读诗,唱小曲给我听,非常热闹;殿前还有不少的男男女女来祝贺,各人手里都拿一个钱袋,后来我便降旨赐宴,令军民长官一律在光禄寺聚餐,男女不得分座,并命各做《御河春泛赋》一篇。

  于是他们都向我谢恩――内中有我从前所怕的一个上司,也在人群中比别人特别规矩地朝我十鞠躬。

  这遭遇大概我事前晓得,临时并不惊奇:据奏。

  我的妻也端了一碗茶在正宫中不慌不忙地喝。

  我阔极了,此时不只脚上穿的袜子不露脚跟,走起路来口袋中还有声响;当我一走进光禄寺,就有多少女英文教员要削苹果给我吃,后来滑腻腻的盛满了一口袋。

  至于想吸烟时便有烟卷,要喝酒时就有汾酒,尽量的看女人都不算什么;有点古怪的是:我心里总想到吃蒸馒讨厌,就有人送来一海碗大米饭。

  个个人都叫我“皇上”,只是我从前的一个先生不叫我学名而这样的跟了别人尊我,实在觉得有点窘。

  可是不幸,正当我夹了一块“拔丝山药”要吃时,忽然我兄弟夹了黄马褂跑来,并传令关光禄寺的门,说是大劫已至。

  立时群众大为惊异,不过我不怕,我知道中外人士都卫护我的。

  以后接着就是外面娇滴滴地一阵喊声(不像唱小曲时那样好听),说是债主来了。

  值日官抢步上来奏道:“应如何奉旨遵行,剿灭债户,恳圣上定夺!”这时对了众人我真有点为难,只得照例把两只手捧着头想了片刻,从从容容地答道:“朕知道了!只还酒账,钦此!”这话不说还好,一传出去外面的人喊的更凶了。

  此时吃饭的人都逃走,那篇赋也没有做成,我和我的妻也已经站在一块空草地里,没有别人,只有我的先生把辫子盘在头上远远地站着噘了嘴说:“皇上!皇――上!叛逆!中国历史上的污点!”好容易被我看见了他,便赶快的问道:“那汾酒你带出来了吗?”不料先生气狠狠地过来打了我一个耳光。

  “嗳!欺人太甚!”我喊了一声。

  这时我的妻从厨房里跑上来说:“怎么了?”

  “好的!”我擦了擦眼睛又说:“那八十多个铜子没有丢吧?”

  “是的!只花掉了一吊。

  发表于《语丝》1期1924年11月17日(署名川岛)

  桥上【2】

  ──断藕之一

  ──这一年我是几岁呢:十一?十二?我的姑母许还记得吧。

  他们说,伊比我大四岁,那末伊该是十五或者十六了,在那一年。

  如今我是连我当时的年纪也已忘却,在那时只听说伊比我年长四岁,我那渺茫的幻想就如得了多少的保障,深深地镌在记忆中,到如今还没有褪去微笑的颜色。

  我属牛,伊属鸡,据说肖数是相合的。

  你看,够多巧呀,这个合;我听了,真是──比我刚知道伊那小名儿时还要高兴。

  我是跟祖母到姑母家去做客的,姑母的住所和伊家隔着一条河;虽然中间有桥并不碍事,可是要没有这条河。

  伊便成了我姑母家的近邻。

  不至于如现在生分!一说起来便是西岸开洋货铺家的英姑,好似两家的门口不就有桥,离的如何辽远。

  倘若我站在姑母家的门口──就说是桥上吧,据我此刻的推测,当不仅是邻近的人家或者英姑家里,知道我是谁家的客;就是常在桥上走过的人,也该知道我是一个异乡人。

  薄暮的时节,在桥上望不见落日,要是伊也在门口,那晚霞──晚霞般的美的便依稀能在西方觑见,见了使我感到幻灭。

  因此,不但薄暮时节,几日来我于午前后也和姑母说到桥上来看船了。

  那船也真好看;一只出坂船,夫妇分坐在船的两头上使桨,中舱堆着不多的白菜和萝卜,根际还带着泥。

  一只渔船,船艄上放着一顶大箬帽,箬帽底下露出来一点蓑衣的角,中舱里是几盆鱼,鱼都是活的,我知道有一种是鲈鱼,就如鳜鱼似的,渔夫坐在船头上使桨;有时在中舱里大约是渔人的子侄,用蚌壳把船中的积水往船外泼。

  要是卖番薯或者菱角的,还有一只竹篮里放着秤;叫卖的人便是在船头上划桨的人……我老实说,那时所要看的不是这些,是比这些更要好看的英姑娘。

  如何我会知道伊叫阿英呢,是伊自己告我的。

  伊的半个身子倚在桥梁上,低着头吞吞吐吐地和我说,“爹和娘都叫我阿英,三弟讨厌,他老说我是苍蝇。

  ”后来也听得我姑母说,西岸的英姑和檀哥儿倒顶说得来的,他们的肖数也合。

  我们时常在桥上相遇,见了面彼此都带笑,笑的时候伊的脸上有两个酒涡。

  却是好笑,见面不一会我便捧了那颤动的心讪讪地离远伊了,虽是落了桥还回头来偷看,但往往是四目相遇,那我就该很快的跑进姑母家去;在门斗里站一会等脸上不大热时再出来,如果伊还在桥上,那末我──我那时真难为情。

  伊又该眼睛钉住了我抿着嘴笑了。

  也是一个薄暮的时节,我凭着桥梁在看──看的是什么已经忘记。

  忽然背后娇滴滴地一声,“檀哥儿,看什么咧?”我回转头来知道叫我的便是英姑,我却窘了,真窘,窘的脸都──该发紫了吧?我还说:

  “骇我一跳。

  “你又要逃了吧?”

  我更羞了,伊似乎也有点脸红,红的才好看咧。

  不久彼此都恢复了常态,且也亲热起来。

  忘了怎么个来由,这其间伊把小名儿也告了我。

  后来伊弟弟来叫伊去吃饭,临走时还和我说:

  “唔。

  明朝,家里来人把祖母和我都接回家去。

  我一夜来预备要和伊说的话也不及说。

  回家后还不时的想起伊,有时说话绕了多少弯子向姑母家的来人面前探伊的消息,到而今十几年了我还能想起伊那迷人──至少迷我的两只大眼。

  人们也许轻易看过了水上的浮萍,也许珍重沾在襟上的飞絮。

  至于我,这偶然的遭遇便在记忆上撒下了种子,四年前我重到桥上,曾逗起我当时缭乱的情意,今年深夜中又经过旧时伊家的门口,虽然一切已经模糊的犹如夜色,但是伊的倩影毕竟在我的记忆上撒下了种子,使我忽然感到当时的孤寂。

  欠缺点缀的中国人【3】

  “前美国驻华公使克兰氏说中国人自己没有维持秩序的能力,曾提创国际共同管理。

  我想国际共同管理倒是很好的现象。

  ……假令英国在国际共同管理之下,则爱尔兰何至受那么大的骚扰!我不晓得那时中国驻美公使是谁,如果这位公使能把美国像拳匪一样围杀黑人的事调查明白,报告中国政府,也主张国际共同管理,从非洲招些黑联军去攻打纽约的拳匪,打胜了之后,犹如在北京哈德门大街似的在纽约城中的五马路立一块纪念碑,那才算公平。

  ……”罗素临别中国时,曾这样的和我们说。

  他并且说:“这些意见不是上中国的岸时就有的。

  这回爱新觉罗溥仪迁居后海的事,虽有人额手相庆,却也有人因而怒发冲冠;姑不论这事是出于溥仪的本意,或者他容纳了别人的劝告,正如从前华林君之失恋一样的是一件私事,不但算不得中国历史上一件名誉的事,也算不得中国历史上一件不名誉的事,也谈不到孝悌忠信。

  虽然那时袁世凯并无特任爱新觉罗溥仪为人的明令,反正我们已经当他是一个人看,更从胡适之先生的口里,当他一个有为的青年看。

  倘若我们刻毒一点,尽可让他在私邸中称孤道寡,不务正业。

  如果仁厚一点也尽可劝他改邪归正,设法向上。

  他在那里送酒席为“段临时执政”接风,别人劝他迁居,钱玄同在那里为他计划前途,都是私人的友谊与动作;闲空的人尽可去设法度他的闲空的日子,正不必前来干预。

  可是偏偏有人来干预了。

  并且不只是中国人,并且这些外国人也诚如荷马诗里所说的“不像是一个出身微贱或欠缺知识的人,”并且都是政务倥偬不是闲空的人。

  于是乎我又想到溥仪实有出“宫”之必要,而且叫他出宫实是我们不甘再作“奴臣”的人的责任了。

  外国人怀着他们的好心――只少也顾到中国人的体面,在那里向我们的长官们,他们的舆论机关中说话,幸而有我们的外交官在那里答复他们,虽然该如何的答复并没有来征求我的同意,我也不知道外交官究竟如何的答复他们,可是我已经证明中国人的爱中国不如外国人“爱”中国的热烈,更谈不到替外国人顾体面:爱尔兰总统囚禁在培法司特(Belfast),不听中国政府派朱兆莘去警告,日本惨杀大杉荣家族与朝鲜人,不听中国人想去弄个“领事裁判权”,也不听美朝联军去攻打东京城;照例这些事中国人都应该做的,最低限度也该学他们“正谊”与“人道”的办法。

  偏偏中国人和我们的长官都忘记了――大概注全力于防止赤化的宣传,忽略了这一路。

  我倒没有别的意见,外国人“正谊”与“人道”的办法,我也可以同意,好歹我们可以还价。

  不过中国人有时也可以和他们的外交官去谈谈,好在“正谊”与“人道”并不是一件专利品,且也可以点缀点缀,符了国际平等的条例。

  不然,你要猜透了外国人的心意,有美国预言家保罗师父那样的本领;只要你爱中国的心在外国人之上,外国人也就不屑越俎而可以有机会去爱他们的祖国了。

  于此我感到中国海陆军之不但不可裁,且也当发明千百种“死光”才能来整理你的家务,至于“正谊”与“人道”实在只配点缀。

  呜呼!

  发表于《语丝》四期1924年12月8日(署名川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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