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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自清散文经典全集

时间:2021-02-13 16:09:25 随笔 我要投稿

朱自清散文经典全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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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自清散文经典全集

  匆匆【1】
 

朱自清散文经典全集

  燕子去了,有再来的时候;杨柳枯了,有再青的时候;桃花谢了,有再开的时候。

  但是,聪明的,你告诉我,我们的日子为什么一去不复返呢?--是有人偷了他们罢:那是谁?又藏在何处呢?是他们自己逃走了罢:现在又到了哪里呢?

  我不知道他们给了我多少日子;但我的手确乎是渐渐空虚了。

  在默默里算着,八千多日子已经从我手中溜去;像针尖上一滴水滴在大海里,我的日子滴在时间的流里,没有声音,也没有影子。

  我不禁头涔涔而泪潸潸了。

  去的尽管去了,来的尽管来着;去来的中间,又怎样地匆匆呢?早上我起来的时候,小屋里射进两三方斜斜的太阳。

  太阳他有脚啊,轻轻悄悄地挪移了;我也茫茫然跟着旋转。

  于是--洗手的时候,日子从水盆里过去;吃饭的时候,日子从饭碗里过去;默默时,便从凝然的双眼前过去。

  我觉察他去的匆匆了,伸出手遮挽时,他又从遮挽着的手边过去,天黑时,我躺在床上,他便伶伶俐俐地从我身上跨过,从我脚边飞去了。

  等我睁开眼和太阳再见,这算又溜走了一日。

  我掩着面叹息。

  但是新来的日子的影儿又开始在叹息里闪过了。

  在逃去如飞的日子里,在千门万户的世界里的我能做些什么呢?只有徘徊罢了,只有匆匆罢了;在八千多日的匆匆里,除徘徊外,又剩些什么呢?过去的日子如轻烟,被微风吹散了,如薄雾,被初阳蒸融了;我留着些什么痕迹呢?我何曾留着像游丝样的痕迹呢?我赤裸裸来到这世界,转眼间也将赤裸裸的回去罢?但不能平的,为什么偏要白白走这一遭啊?

  你聪明的,告诉我,我们的日子为什么一去不复返呢?

  1922年3月28日

  (原载1922年4月11日《时事新报·文学旬刊》第34期)

  序【2】
 

朱自清散文经典全集

  胡适之先生在一九二二年三月,写了一篇《五十年来中国之文学》;篇末论到白话文学的成绩,第三项说:

  白话散文很进步了。

  长篇议论文的进步,那是显而易见的,可以不论。

  这几年来,散文方面最可注意的发展,乃是周作人等提倡的小品散文。

  这一类的小品,用平淡的谈话,包藏着深刻的意味;有时很像笨拙,其实却是滑稽。

  这一类作品的成功,就可彻底打破那美文不能用白话的迷信了。

  胡先生共举了四项。

  第一项白话诗,他说,可以算是上了成功的路了;第二项短篇小说,他说也渐渐的成立了;第四项戏剧与长篇小说,他说成绩最坏。

  他没有说那一种成绩最好;但从语气上看,小品散文的至少不比白话诗和短篇小说的坏。

  现在是六年以后了,情形已是不同:白话诗虽也有多少的进展,如采用西洋诗的格律,但是太需缓了;文坛上对于它,已迥非先前的热闹可比。

  胡先生那时预言,十年之内的中国诗界,定有大放光明的一个时期;现在看看,似乎丝毫没有把握。

  短篇小说的情形,比前为好,长篇差不多和从前一样。

  戏剧的演作两面,却已有可注意的成绩,这令人高兴。

  最发达的,要算是小品散文。

  三四年来风起云涌的种种刊物,都有意或无意地发表了许多散文,近一年这种刊物更多。

  各书店出的散文集也不少。

  《东方杂志》从二十二卷(一九二五)起,增辟新语林一栏,也载有许多小品散文。

  夏丏尊,刘薰宇两先生编的《文章作法》,于记事文,叙事文,说明文,议论文而外,有小品文的专章。

  去年《小说月报》的创作号(七号),也特辟小品一栏。

  小品散文,于是乎极一时之盛。

  东亚病夫在今年三月复胡适的信(《真美善》一卷十二号)里,论这几年文学的成绩说:第一是小品文字,含讽刺的,析心理的,写自然的,往往着墨不多,而余味曲包。

  第二是短篇小说。

  ......第三是诗。

  ......这个观察大致不错。

  但有举出懒惰与欲速,说是小品文和短篇小说发达的原因,那却是不够的。

  现在姑且丢开短篇小说而论小品文:所谓懒惰与欲速,只是它的本质的原因之一面;它的历史的原因,其实更来得重要些。

  我们知道,中国文学向来大抵以散文学①为正宗;散文的发达,正是顺势。

  而小品散文的体制,旧来的散文学里也尽有;只精神面目,颇不相同罢了。

  试以姚鼐的十三类为准,如序跋,书牍,赠序,传状,碑志,杂记,哀祭七类中,都有许多小品文字;陈天定选的《古今小品》,甚至还将诏令,箴铭列入,那就未免太广泛了。

  我说历史的原因,只是历史的背景之意,并非指出现代散文的源头所在。

  胡先生说,周先生等提倡的小品散文,可以打破美文不能用白话的迷信。

  他说的那种迷信的正面,自然是美文只能用文言了;这也就是说,美文古已有之,只周先生等才提倡用白话去做罢了。

  周先生自己在《杂拌儿》序里说:

  ①读如散--文学与纯文学相对,较普通所谓散文,意义广些--骈文也包括在内。

  ......明代的文艺美术比较地稍有活气,文学上颇有革新的气象,公安派的人能够无视古文的正统,以抒情的态度作一切的文章,虽然后代批评家贬斥它为浅率空疏,实际却是真实的个性的表现,其价值在竟陵派之上。

  以前的文人对于著作的态度,可以说是二元的,而他们则是一元的,在这一点上与现代写文章的人正是一致,......以前的人以为文是以载道的东西,但此外另有一种文章却是可以写了来消遣的;现在则又把它统一了,去写或读可以说是本于消遣,但同时也就传了道了,或是闻了道。

  ......这也可以说是与明代的新文学家的--与明代的有些相像,正是不足怪的,虽然并没有去模仿,或者也还很少有人去读明文,又因时代的关系在文字上很有欧化的地方,思想上也自然要比四百年前有了明显的改变。

  这一节话论现代散文的历史背景,颇为扼要,且极明通。

  明朝那些名士派的文章,在旧来的散文学里,确是最与现代散文相近的。

  但我们得知道,现代散文所受的直接的影响,还是外国的影响;这一层周先生不曾明说。

  我们看,周先生自己的书,如《泽泻集》等,里面的文章,无论从思想说,从表现说,岂是那些名士派的文章里找得出的?--至多情趣有一些相似罢了。

  我宁可说,他所受的外国的影响比中国的多。

  而其余的作家,外国的影响有时还要多些,像鲁迅先生,徐志摩先生。

  历史的背景只指给我们一个趋势,详细节目,原要由各人自定;所以说了外国的影响,历史的背景并不因此抹杀的。

  但你要问,散文既有那样历史的优势,为什么新文学的初期,倒是诗,短篇小说和戏剧盛行呢?我想那也许是一种反动。

  这反动原是好的,但历史的力量究竟太大了,你看,它们支持了几年,终于懈弛下来,让散文恢复了原有的位置。

  这种现象却又是不健全的;要明白此层,就要说到本质的原因了。

  分别文学的体制,而论其价值的高下,例如亚里士多德在《诗学》里所做的,那是一件批评的大业,包孕着种种议论和冲突;浅学的我,不敢赞一辞。

  我只觉得体制的分别有时虽然很难确定,但从一般见地说,各体实在有着个别的特性;这种特性有着不同的价值。

  抒情的散文和纯文学的诗,小说,戏剧相比,便可见出这种分别。

  我们可以说,前者是自由些,后者是谨严些:诗的字句、音节,小说的描写、结构,戏剧的剪裁与对话,都有种种规律(广义的,不限于古典派的),必须精心结撰,方能有成。

  散文就不同了,选材与表现,比较可随便些;所谓闲话,在一种意义里,便是它的很好的诠释。

  它不能算作纯艺术品,与诗,小说,戏剧,有高下之别。

  但对于懒惰与欲速的人,它确是一种较为相宜的体制。

  这便是它的发达的另一原因了。

  我以为真正的文学发展,还当从纯文学下手,单有散文学是不够的;所以说,现在的现象是不健全的。

  --希望这只是暂时的过渡期,不久纯文学便会重新发展起来,至少和散文学一样!但就散文论散文,这三四年的发展,确是绚烂极了:有种种的样式,种种的流派,表现着,批评着,解释着人生的各面,迁流曼衍,日新月异:有中国名士风,有外国绅士风,有隐士,有叛徒,在思想上是如此。

  或描写,或讽刺,或委曲,或缜密,或劲健,或绮丽,或洗炼,或流动,或含蓄,在表现上是如此。

  我是大时代中一名小卒,是个平凡不过的人。

  才力的单薄是不用说的,所以一向写不出什么好东西。

  我写过诗,写过小说,写过散文。

  二十五岁以前,喜欢写诗;近几年诗情枯竭,搁笔已久。

  前年一个朋友看了我偶然写下的《战争》,说我不能做抒情诗,只能做史诗;这其实就是说我不能做诗。

  我自己也有些觉得如此,便越发懒怠起来。

  短篇小说是写过两篇。

  现在翻出来看,《笑的历史》只是庸俗主义的东西,材料的拥挤,像一个大肚皮的掌柜;《别》的用字造句,那样扭扭捏捏的,像半身不遂的病人,读着真怪不好受的。

  我觉得小说非常地难写;不用说长篇,就是短篇,那种经济的,严密的结构,我一辈子也学不来!我不知道怎样处置我的材料,使它们各得其所。

  至于戏剧,我更是始终不敢染指。

  我所写的大抵还是散文多。

  既不能运用纯文学的那些规律,而又不免有话要说,便只好随便一点说着;凭你说懒惰也罢,欲速也罢,我是自然而然采用了这种体制。

  这本小书里,便是四年来所写的散文。

  其中有两篇,也许有些像小说;但你最好只当作散文看,那是彼此有益的。

  至于分作两辑,是因为两辑的文字,风格有些不同;怎样不同,我想看了便会知道。

  关于这两类文章,我的朋友们有相反的意见。

  郢看过《旅行杂记》,来信说,他不大喜欢我做这种文章,因为是在模仿着什么人;而模仿是要不得的。

  这其实有些冤枉,我实在没有一点意思要模仿什么人。

  他后来看了《飘零》,又来信说,这与《背影》是我的另一面,他是喜欢的。

  但火就不如此。

  他看完《踪迹》,说只喜欢《航船中的文明》一篇;那正是《旅行杂记》一类的东西。

  这是一个很有趣的对照。

  我自己是没有什么定见的,只当时觉着要怎样写,便怎样写了。

  我意在表现自己,尽了自己的力便行;仁智之见,是在读者。

  朱自清

  1928年7月31日,北平清华园。

  (原载1928年11月25日《文学周报》第345期)

  女人【3】
 

朱自清散文经典全集

  白水是个老实人,又是个有趣的人。

  他能在谈天的时候,滔滔不绝地发出长篇大论。

  这回听勉子说,日本某杂志上有《女?》一文,是几个文人以女为题的桌话的记录。

  他说,这倒有趣,我们何不也来一下?我们说,你先来!他搔了搔头发道:好!就是我先来;你们可别临阵脱逃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