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

名家经典散文欣赏

时间:2021-02-14 11:04:04 随笔 我要投稿

名家经典散文欣赏

  散文,用轻淡的笔墨,再现实生活中人们习以为常的又经常忽视的景象,欢迎阅读!

名家经典散文欣赏

  名家经典散文欣赏:红书包

  很多人说“三岁看大”,可是我分明感觉孩子的秉性和悟性是由着成长来雕琢的,时时都存在着改变的可能。

  距离现在很多年前,我还是个小学四年级学生,同班的女孩背了一只崭新的红书包。那书包简直美极了,我只看它一眼,心里就发颤,不由伸出手去摸一摸,大概它美到我心里去了。

  记得那天天气很干燥,我不知道喝了多少水却还是在喝,注意力被这美丽的红书包缠绕着,扭过脸一遍一遍地看它,别的一切感受都退得远远的,仿佛快活与否,就同这书包紧密地连在了一起。那天放学时,女孩就走在我的前面,我跟着走,听着大伙都在议论她的书包漂亮,原来人人都看出了它的好,被这种认同感影响着,一个念头从我心里升了起来:我一定要马上拥有一只这样的书包。

  一连几天,只要一放学,我就去街上寻找,专跑文具店。终于,我在一家小文具店的橱窗里找到了这样的红书包。隔了层光闪闪的橱窗玻璃,我发现它更加吸引人了。我在它跟前站了许久,一会儿凑近着看,一会儿退远点看,过一会儿又捂上一只眼,单眼看。“没有什么能同它比美。”真的,当时我就那么想,“它是我最想要的。”

  我又奔又跑地赶到车站,等了三部公共汽车,才等到母亲从车上下来。她惊讶地看着我,我什么也不说,拉着她的手直奔那家文具店。到了那儿,就指着红书包说:“请给我买吧,妈妈。”“可你的书包还挺新的,而且也很漂亮。”

  我不知怎的就想哭,一边死活不肯离开,像是打算在这儿站一辈子。母亲摸摸我发烫的额头,心就软了。没想到她摸出钱夹要付钱时,才发觉带的钱不够。可在这时,店要打烊了。

  夜里,我老做梦,梦见店里的红书包让人用一把大剪刀剪坏了,急得我大嚷大叫起来。父亲把我唤醒,小声对我说,明天,他下了班就去把我的红书包买回来。

  第二天的整个白天,我都非常快乐,心里涌动着紧张和激动。见了那个背红书包的女孩,我对她微笑了,心里充满模糊的好感:我马上就可以背上那只红书包,同她的一样。到了傍晚,我突然变得惴惴不安:万一那店里的书包都让别人买去了呢!于是,我三番五次往那里跑,弄得店里人都开始皱起眉头来打量我。

  晚上,母亲推着自行车,一手高高举着红书包回来了。我抢过那只鲜红的书包,高兴得打转。等狂喜过之后,才看见母亲正在给父亲搽松节油。原来,为了快点赶到店里,父亲骑车时同一部黄鱼车撞在一起,膝盖上肿起老大一块。

  我的心情沉重起来:我怎么会不顾一切地迷上这红书包的,竟没发现父亲的膝盖为了它受伤了呢。

  父亲说:“爱美是件好事,可生活中美的东西太多了,跟着去争,永远也是跟不过来的,能体会美才是最美的事情。”第二天,我背着红书包兴高采烈地去学校,在校门口碰见那个女孩。谁知她又换了个紫色的新款书包,比原来的红书包漂亮不知多少倍。

  从那天起,我依然爱一切美丽,美的旖旎永远能给予我无限的灵感,可是从此就没有再像过去那样焦躁不安了,看开了很多,能懂得美的东西美在何处有时就很知足了,也很快乐,世界上最美的东西莫过于存着的爱美的心。

  那个红书包用旧后,我像宝贝一样珍藏了好多年。不为别的,就因为它已经成了我童年生活的一个启示录。

  名家经典散文欣赏:写给母亲

  人活着的时候,只是事情多,不计较白天和黑夜,人一旦死了日子就堆起来;算一算,再有二十天,我妈就三周年了。

  三年里,我一直有个奇怪的想法,就是觉得我妈没有死,而且还觉得我妈自己也不以为她就死了。

  常说人死如睡,可睡的人是知道要睡去,睡在了床上,却并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睡着的呀。

  我妈跟我在西安生活了十四年,大病后医生认定她的各个器官已在衰竭,我才送她回棣花老家维持治疗。

  每日在老家挂上液体了,她也清楚每一瓶液体完了,儿女们会换上另一瓶液体的,所以便放心地闭了眼躺着。

  到了第三天的晚上,她闭着的眼再没有睁开,但她肯定还是认为她在挂液体了,没有意识到从此再不醒来,因为她躺下时还让我妹把给她擦脸的毛巾洗一洗,梳子放在了枕边,系在裤带上的钥匙没有解,也没有交待任何后事啊。

  三年以前我每打喷嚏,总要说一句:这是谁想我呀?我妈爱说笑,就接茬说:谁想哩,妈想哩!这三年里,我的喷嚏尤其多,往往错过吃饭时间,熬夜太久,就要打喷嚏,喷嚏一打,便想到我妈了,认定是我妈还在牵挂我哩。

  我妈在牵挂着我,她并不以为她已经死了,我更是觉得我妈还在,尤其我一个人静静地呆在家里,这种感觉就十分强烈。

  我常在写作时,突然能听到我妈在叫我,叫得很真切,一听到叫声我便习惯地朝右边扭过头去。

  从前我妈坐在右边那个房间的床头上,我一伏案写作,她就不再走动,也不出声,却要一眼一眼看着我,看得时间久了,她要叫我一声,然后说:世上的字你能写完吗,出去转转么。

  现在,每听到我妈叫我,我就放下笔走进那个房间,心想我妈从棣花来西安了?当然房间里什么也没有,却要立上半天,自言自语我妈是来了又出门去街上给我买我爱吃的青辣子和萝卜了,或许,她在逗我,故意藏到挂在墙上的她那张照片里,我便给照片前的香炉里上香,要说上一句:我不累。

  整整三年了,我给别人写过了十多篇文章,却始终没给我妈写过一个字,因为所有的母亲,儿女们都认为是伟大又善良,我不愿意重复这些词语。

  我妈是一位普通的妇女,缠过脚,没有文化,户籍还在乡下,但我妈对于我是那样的重要。

  已经很长时间了,虽然再不为她的病而提心吊胆了,可我出远门,再没有人啰啰嗦嗦地叮咛着这样叮咛着那样,我有了好吃的好喝的,也不知道该送给谁去。

  在西安的家里,我妈住过的那个房间,我没有动一件家具,一切摆设还原模原样,而我再没有看见过我妈的身影,我一次又一次难受着又给自己说,我妈没有死,她是住回乡下老家了。

  今年的夏天太湿太热,每晚被湿热醒来,恍惚里还想着该给我妈的房间换个新空调了,待清醒过来,又宽慰着我妈在乡下的新住处里,应该是清凉的吧。

  三周年的日子一天天临近,乡下的风俗是要办一场仪式的,我准备着香烛花果,回一趟棣花了。

  但一回棣花,就要去坟上,现实告诉着我妈是死了,我在地上,她在地下,阴阳两隔,母子再也难以相见,顿时热泪肆流,长声哭泣啊。

  名家经典散文欣赏:朋友

  朋友是磁石吸来的铁片儿、钉子。

  锣丝帽和小别针,只要愿意,从俗世上的任何尘土里都能吸来。

  现在,街上的小青年有江湖义气,喜欢把朋友的关系叫“铁哥们”,第一次听到这么说,以为是铁焊了那种牢不可破,但一想,磁石吸的就是关于铁的东西呀。

  这些东西,有的用力甩甩就掉了,有的怎么也甩不掉,可你没了磁性它们就全没有喽!昨天夜里,端了盆热水在凉台上洗脚,天上一个月亮,盆水里也有一个月亮,突然想到这就是朋友么。

  我在乡下的时候,有过许多朋友,至今二十年过去,来往的还有一二,八九皆已记不起姓名,却时常怀念一位已经死去的朋友。

  我个子低,打蓝球时他肯传球给我,我们就成了朋友,数年间身影不离。

  后来分手,是为着从树上摘下一堆桑椹,说好一人吃一半的,我去洗手时他吃了他的一半,又吃了我的一半的一半。

  那时人穷,吃是第一重要的。

  现在是过城里人的`日子,人与人见面再不问“吃过了吗”的话。

  在名与利的奋斗中,我又有了相当多的朋友,但也在奋斗名与利的过程,我的朋友交换如四。……走的走,来的来,你面前总有几张板凳,板凳总没空过。

  我作过大概的统计,有危难时护伤过我的朋友,有贫困时周济过我的朋友,有帮我处理过鸡零狗碎事的朋友,有利用过我又反过来端我一脚的朋友,有诬陷过我的朋友,有加盐加醋传播过我不该传播的隐私而给我制造了巨大的麻烦的朋友。

  成我事的是我的朋友,坏我事的也是我的朋友。

  有的人认为我没有用了不再前来,有些人我看着恶心了主动与他断交,但难处理的是那些帮我忙越帮越乱的,是那些对我有过思却又没完没了地向我讨人情的人。

  地球上人类最多,但你一生的交往最多的却不外乎方圆几里或十几里,朋友的圈子其实就是你人生的世界,你的为名为利的奋斗历程就是朋友的好与恶的历史。

  有人说,我是最能交朋友的,殊不知我的相当多的时间却是被铁朋友占有,常常感觉里我是一条端上饭桌的鱼,你来捣一筷子,他来挖一勺子,我被他们吃剩下一副骨架。

  当我一个人坐在厕所的马桶上独自享受清静的时候,我想象坐监狱是美好的,当然是坐单人号子。

  但有一次我独自化名去住了医院,只和戴了口罩的大夫护士见面,病床的号码就是我的一切,我却再也熬不下一个月,第二十七天里翻院墙回家给所有的朋友打电话。

  也就有人说啦:你最大的不幸就是不会交友。

  这我便不同意了,我的朋友中是有相当一些人令我吃尽了苦头,但更多的朋友是让我欣慰和自豪的。

  过去的一个故事讲,有人得了病去看医生,正好两个医生一条街住着,他看见一家医生门前鬼特别多,认为这医生必是医术不高,把那么多人医死了,就去门前只有两个鬼的另一位医生家看病,结果病没有治好。

  旁边人推荐他去鬼多的那家医生看病,他说那家门口鬼多这家门口鬼少,旁边人说,那家医生看过万人病,死鬼五十个,这家医生在你之前就只看过两个病人呀!我想,我恐怕是门前鬼多的那个医生。

  根据我的性情。

  职业、地位和环境,我的朋友可以归两大类:一类是生活关照型。

  人家给我办过事,比如买了煤,把煤一块一块搬上楼,家人病了找车去医院,介绍孩子人托。

  我当然也给人家办过事,写一幅字让他

  去巴结他的领导,画一张画让他去银行打通贷款的关节,出席他岳父的寿宴。

  或许人家帮我的多,或许我帮人家的多,但只要相互诚实,谁吃亏谁占便宜就无所谓,我们就是长朋友,久朋友。

  一类是精神交流型。

  具体事都干不来,只有一张八哥嘴,或是我慕他才,或是他慕我才,在一块谈文道艺,吃茶聊天。

  在相当长的时间里,我把我的朋友看得非常重要,为此冷落了我的亲戚,甚至我的父母和妻子儿女,可我渐渐发现,一个人活着其实仅仅是一个人的事,生活关照型的朋友可能了解我身上的每一个痣,不一定了解我的心,精神交流型的朋友可能了解我的心,却又常常拂我的意。

  快乐来了,最快乐的是自己,苦难来了,最苦难的也是自己。

  然而我还是交朋友,朋友多多益善,孤独的灵魂在空荡的天空中游戈,但人之所以是人,有灵魂同时有身躯的皮囊,要生活就不能没有朋友,因为出了门,门外的路泥泞,树丛和墙根又有狗吠。

  西班牙有个毕加索,一生才大名大,朋友是很多的,有许多朋友似乎天生就是来扶助他的,但他经常换女人也换朋友。

  这样的人我们效法不来,而他说过一句话:朋友是走了的好。

  我对于曾经是我朋友后断交或疏远的那些,时常想起来寒心,也时常想到他们的好处。

  如今倒坦然多了,因为当时寒心,是把朋友看成了自己和自己的家人,殊不知朋友毕竟是朋友,朋友是春天的花,冬天就都没有了,朋友不知己不一定是朋友,知己也不一定总是人,他既然吃我,耗我,毁我,那又算得了什么呢,皇帝能养一国之众,我能给几个人好处呢?这么想想,就想到他们的好处了。

  今天上午,我又结识了一个新朋友,他向我诉苦说他的老婆工作在城郊外县,家人十多年不能团聚,让我写几幅字,他去贡献给人事部门的掌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