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

来世还做娘的小棉袄

时间:2022-10-26 15:10:21 随笔 我要投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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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世还做娘的小棉袄

  娘是最伟大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节哀!

  来世,还做娘的小棉袄

  四年前,娘突然走了。

  突然到我连一点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当哥把这一消息尽量用平静的口气在电话中说给我的时候,我半天都没回过神。

  因为几个小时之前,我和娘还通过电话。

  娘还在电话中说周末她仍旧等我回家,仍旧等我给她拿好吃的。

  可是,这怎么可能?

  虽然在往家赶的路上我伤心难过,甚至还有说不出的害怕,但却一遍又一遍地在心灵深处安慰自己:娘是骗我的,娘一定在等着我。

  当我跌跌撞撞跨进房门,看到熟睡在地上的娘的那一瞬间,我的大脑呈一片空白。

  熟睡的娘依旧面带微笑,神情依旧安详自得,使得我坚信这是娘在装睡吓唬我。

  总以为我的呼唤娘会听见,总以为我的撕心裂肺会让娘醒来,但这一切都是徒劳。

  任凭我的眼泪怎么肆意流淌,任凭我如何歇斯底里的呼喊,娘始终也不肯应我一声!

  轰然间,我的世界彻底崩溃。

  世间最遥远的距离不是天涯海角,而是我和娘面对面却无法嘘寒问暖。

  跪在娘的身旁,近在咫尺,却又阴阳两隔。

  看着娘一副安然熟睡的样子,再也不会因病痛的折磨而痛苦,我才知道今生还有好多好多的话没有来得及和娘好好说说。

  可是现在,我该如何说起?我又该向谁去说?曾以为娘是我的永远,所以我一直肆无忌惮地挥霍着娘对我的爱,任性着我的任性。

  可从今往后,我该到哪儿去挥霍这份爱?我又该到哪儿去任性我的任性?

  我只有流泪。

  泪眼朦胧中,想起和娘相处的这不长不短的四十年间,我只一味的享受着娘的疼爱和呵护,却很少有付出。

  就这么一晃四十年,却只留一腔痛不能言说的悔恨。

  泪眼朦胧中,我仿佛又看见娘依偎在老家门口的矮墙上,朝着我来的方向焦急地东张西望;仿佛又看到,在我的一次又一次食言中,娘抹着泪花生气地自言自语。

  记得小时候,我是娘的跟屁虫,娘走到哪儿我就跟到哪儿。

  有时由于贪玩跟丢了,喊一声娘,娘应一声,心里便踏实了。

  玩饿了,一张口就向娘要吃要喝;玩累了,扑到娘的怀里就睡。

  夏天,睡在娘的身边,眯缝着眼睛偷看娘给我驱赶蚊蝇,觉得娘就是世界上最好的娘。

  冬天,冻得冰冷冰冷的我钻进娘的怀抱,觉得自己就是世界上最最幸福的孩子。

  也记得上学后,每当放学回家,进门第一件事就是找娘。

  娘在,世界就在。

  那是我刚上小学不久,有一次我趴在煤油灯下做完作业后,一直陪在身旁的娘,拿起我的作业本,看了看说:“我女儿的字写的真好看。

  ”长大后才知道,斗大的字不识一个的娘,给了我人生道路起步当中多大的鼓励与勇气!后来,随着学习的变化,渐渐和娘聚少离多。

  但每次回家,找娘仍旧是我进门做的第一件事。

  因为娘在,家就在。

  再后来,经过了工作、结婚、生子一系列的生活变化过程,和娘在一起的日子就变得越来越少。

  每当娘在电话那头重复着“什么时候能回家”时,我总会鬼使神差似的编造各种理由:工作忙、孩子小、家务事多。

  每次,我都能清晰的听见娘那失落的叹息,也能明白娘那一句句善意谎言后的自我安慰,但我总觉陪娘的时间充足,日子还长。

  时间就在这一次次的自我谎言中快速的溜走了,总以为还有好多好多的时间任我挥霍,也总以为日子只是充其量这样不紧不慢的走着,可当意识到娘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的时候,突然发现,人生当中,有些事情真的让人措手不及。

  娘病了,而且病的不轻。

  从没住过院的娘被我们搀进了医院,而且一住就是一个月。

  娘身体健康时没有细细端详过她的容颜,一直以来我都幼稚的以为娘不会老,记忆中只留着娘那干净利落的动作,姣好慈祥的面容还有洁白如玉的牙齿。

  可当仔细看着躺在病床上的娘时,不由心惊胆颤。

  那布满皱纹的脸显得疲惫不堪,深陷的眼睛毫无光泽,曾经小巧好看的嘴巴由于牙齿的脱落更显干瘪,瘦骨嶙峋的手背上青筋暴露,弱小的身体缩在被窝几乎看不出那曾经为了生计,天地不怕叱咤在不同岁月枝头的娘的一丁点儿影子。

  于是在娘昼夜粗重的喘息声中我更显得莫名其妙的害怕,也突生无以言说的后悔。

  四十年来,已经习惯了娘的疼爱和关心,突然当有一天这擎天的柱子禁不起风吹雨打的时候,我猛然感到前所未有的手足无措慌乱万分。

  我不再奢求娘一如既往的疼我,我只默默祈求上苍能让娘健健康康。

  但时间没容我多想。

  我还没有看清娘那苍老的容颜,我还没来得及好好陪娘,一转眼,我就变成了一个没娘的人。

  以前,我设想过好多陪娘的场景:等我的孩子上学了,就好好的陪娘聊几天几夜的天,把从我记事起的大小事儿说个遍;陪着娘坐在家里好好看几场娘最喜欢的秦腔全本,陪着娘欢喜陪着娘忧伤;陪娘去好好逛一次商场,挑一件年轻时娘最喜爱但又买不起的花衣裳;陪娘在早晨的公园走一走;陪娘在夏天的夕阳下散散步......可我就是从没想到好好陪娘的承诺会在这样的情况下兑现:娘躺在我的身边,我跪在娘的脚下,陪着娘,不能言语,只能流泪。

  那揪心而又难熬的两天两夜我不敢闭眼,生怕一闭眼,娘会从我的身边消失。

  但娘还是在第三天的清晨,带着我的牵肠挂肚永远长眠在村前那块她生前用自己的一双小脚不知道丈量过多少遍的一亩地当中。

  “一座孤坟,无处话凄凉。

  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

  料得年年断肠处,黄土地,孤坟岗”。

  从此,那块娘长眠在此的土地就成了我心中永远的念想,也是我在内心深处寻找的家的方向。

  一晃眼,娘走了已经整整四年。

  四年来的这一千多个日子里,我害怕别人提起有关娘的话题;我害怕看到大街上和娘年龄相仿的阿姨;我也害怕逢年过节的日子;但我最怕想起娘,因为想起娘,心就会抽搐,刺痛。

  时值又一个冬天。

  自入冬以来,天气一直干冷干冷的,但就在今天,门外突然就下起了纷纷扬扬的大雪,看着在北风中乱舞的雪花,我情不自禁的又想起娘。

  娘,天堂的冬天下雪了吗?这么冷的天,当初带走的衣服是否还能御寒?记着,一定要照顾好自己,生旺炉火,吃饱穿暖。

  白天,别再不停的忙碌;夜晚,也别害怕,您看那洋洋洒洒的雪花里,全都载满我对您的思念。

  娘,今生,我再别无所求,只求在若干年后我们相遇时,您还记得我。

  因为,来世,我还想做娘的小棉袄。

  父亲十周年祭

  父亲离开我们已经十年了。

  十年来,父亲慈祥的笑容,温暖的声音,时常浮现于脑海。

  但天人永隔,想见只能在梦里。

  父亲生于1945年,因为家里条件不好,父亲读完小学就不再上学了。

  因为我们老家当地产煤,附近有几个煤矿,还有个铁矿,因此乡里有一条铁路支线,于是父亲稍大点就和村里几个年轻人去火车站搬运站干活,主要就是装车卸车,其实就是出苦力,一节车厢几十吨货几个人就要完成,非常辛苦,但年轻人们在一起苦中作乐,艰难度日。

  后来经姑父介绍,父亲到了邻近的水冶镇上的食品公司(当时俗称猪厂)上班当电工,工作条件有所改善。

  水冶是当地的名镇,工厂林立,是附近的工商业中心。

  因此在小时候的我们兄弟姐妹四个人心中,水冶就成了我们向往的地方,都希望能够去住上几天,因为在那里有家里没有的繁华街道,还有父亲会给买的家里吃不上的好吃的。

  父亲性格温和,待人宽厚,从不轻易发脾气,所以我们几个都不怕他,甚至会和他顶嘴,父亲大多也都是一笑了之,母亲总会说你就会惯着他们。

  父亲每个月有四天的休息时间,总是在家里有事的时候才休息,说是休息,却总是家里最忙的时候,家里地里的活都要干,其实比上班要累得多。

  当时的工资很低,父亲一个月只有30多元,因为是合同工(相当于现在的临时工),不能转户口,又不能在生产队下地挣工,因此每个月要给队里上交工资的大部分来买工分,不时也要给爷爷一些钱,因此每个月的工资能够家用的其实所剩无几,家里就靠这些钱来维持开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