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

听故事的人

时间:2022-10-26 07:59:18 随笔 我要投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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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故事的人

  “何如塞北阴,云鸿尽翔来。”,欢迎大家阅读下面的散文。

听故事的人

  听故事的人【1】

  那是不能时常去,却时常让人想念的地方,吟上首诗旋即如景在眼前。

  循着长城一直向北,循着嫩河与霍林河的水网,便能寻见查干淖尔。

  循着虎城塔、明珠园、妙因寺,目光不曾有半刻停留,只想着一眼望见那湖水。

  那是种贪恋的情绪,总想若是可以,把那片湿地放在手上,随时可以看到,却又担心搅了这份情愫。

  能够听到漠漠草原和青青湖水的故事确实是件幸事儿,草原上的传说很多,是不是得到证实都是次要的,重要的是它能够感动听故事的人。

  老辈儿查干淖尔人经常说:“欲观查干湖,请上青山头”。

  在青山头可以把查干湖看个细致。

  青山头除了占据了优越的地势,一段传说也使两地连得更紧密。

  早年间,郭尔罗斯的山间是方圆百里的草甸子。

  青山绿水间本就是灵气丛生,片片翠绿尽收眼底的。

  适逢雨润,此处生长了个古铜色皮肤眼睛水亮的小伙子。

  他的脸上是长年往来山涧洗出来的健康的红润,步伐快速,像是草原上的西风烈马。

  他是部落中最善骑射的人,箭或射天际,或射地上生禽,不差后裔。

  他就是查干少布,年轻健朗的小伙子。

  这天,是个有迷雾初春的早晨上,鸿鹄刚刚点过水面。

  查干少布带着弓箭猎兽,在树木错杂处钻出一只神色慌张的小麋鹿,侧身躲到自己的背箭后,紧跟着的是只豺狼,穷追至此。

  查干少布拔出弓箭,箭步上前,只听嗖的一声,恶狼伏地而亡。

  查干少布本以为此事已仓皇而过,一次午后,他梦见他曾经救过的小麋鹿,它周身仙色,心中默念必不是世俗之物。

  只听小麋鹿笑言:“吾本仙家一麋鹿,贪恋御园灵芝草,贬落凡间尝苦难,今刑期已到,吾自不会忘搭救之恩。

  见你四季终一人,父母已作古,孤寂之感自不必言。

  你谨记,自明日只管北行,翻过四十九座山后,望见的一座石头山,就是仙女峰。

  峰中有一仙洞,取石匣中金簪,你只管带簪子回来,自会有仙女与你结缘结发。”

  第二日,查干少布携箭与粮食出发。

  路遇豺狼虎豹,斩荆棘,破万险。

  在参天古树下席地而卧,接饮晨露,终于闯过鬼门关登上了仙女峰。

  取到金簪子却未曾见过仙女与之相见,垂头丧气,兀自回家。

  经万险取此物,查干少布闲来总拿出端详。

  一日,阳光照到金簪子上,金簪子顿时周身熠熠生辉。

  随后出现了一位面容姣好,静若处子,行动又如弱柳扶风的女子。

  正是小鹿所言仙家少女,她面带娇羞:“我名其木格,乃西天王母之女。

  见你箭步如飞,勇敢勤劳,又见义勇为,我愿意嫁你为妻。”

  这其中辗转,查干少布知其得来不易,自此与其木格结发。

  匆匆过了三载,一日,仙女望着天空暗自神伤,查干少布究其缘由,仙女仍旧一言不发。

  经不住查干布一再追问。

  她说:“明日,我母后寿辰,为人子女必须回去祝寿。

  可我此去须两天,只是这天上两日,地上两载。

  我怕你无人照料.....”说完其木格泪流满面,查干少布安慰其木格说:“虽说我是不愿意你此去的,岳母寿辰岂有不到之理,你去吧。

  两载不长。”

  第二日,仙女果真乘风欲去,查干少布就茶不思饭不想了,不肯外出涉猎。

  不到半年,查干少布便得了重病,说话间便要魂飞魄散。

  临死之前,声声念叨要见其木格一面,才肯闭目。

  其木格在天上已经算到,查干少布命无多日,不顾天规,为查干少布医治。

  查干少布见到了其木格,心里得到满足,重病逐日消去。

  此事儿不久传到王母耳中,诞辰当日未见其木格,心生愤怒,一气之下把其木格镇压于青山之下,查干少布所在之地三年不得雨水。

  这三载,牧地寸草不生,牛羊不得生存,族人危在旦夕。

  查干少布夜里做梦,其木格托梦与他:“你我今生情深缘浅,我已被压入这青山脚下,不得翻身,你若想救族人,到仙人洞吃掉练了一千年的仙丹,然后就会变成一片碧绿的湖泊。

  草原就得救了,族人也得以生存。

  你我青山绿水也算相守。”

  查干少布终究按照其木格的话,做了一片绿水。

  蒙古族在此地繁衍生息,为纪念他们,称这湖为查干湖,山做青山头。

  每当初秋时分,那红红的日头落在大片的荷叶尖上,金子般的水面就会随风荡起来,惹得芦苇也忍不住要婀娜一番。

  灰鹤挥动着翅膀,拍着荷叶,在夕阳落霞中晒羽翼。

  仿若那个传讲了万年的故事,还在谱着爱情的音符。

  时间随着老人的手在这片草原上画了道沟壑,里面满满地承载着塞北遥远的歌曲。

  湖上有船,仿若用染料染过的湖色也染了这船舶。

  远远地传来串铃的声响,该是祖祖辈辈的马奶酒又洒入了查干湖,该是卓玛的舞蹈又跳起来了,该是这被映得红红的草毯子上篝火又旺起来了,该是那鱼肥酒醇的时节在湖底热烈地欢腾了……

  平湖看霞【2】

  之前,听长者感叹自己的心境以“平湖看霞”叙之,心有触动。

  平湖看霞,也是我现在的心境。

  那近乎缥缈的浮华气息和近乎喧嚣的梦幻情绪淡远了许多,倒是真切地开始呼吸苏州小巷里的气味。

  那些透着热气的甜点和桂花浓郁的酒酿中是平淡的巷弄生活,一曲评弹,几句昆曲,弦上音,拂袖间似是几百年未经雕琢的璞玉。

  青石铺地,偶有香樟的味道,湿湿的梅雨味沿着青石道散而远去。

  这种青石雾香的感受,也曾在家乡的镇子上感嗅到过。

  每每这种时候,我的鼻子是异常灵敏,我沉迷于雾气迷离的季节,努力睁开眼睛,探索这个模糊得不能再模糊的世界,发现扑朔的美丽的细节。

  这天早上的雾是窗棂上的冰花,少有的浓重,姜庄似是在这雾中醒过来的。

  我在车窗上用手圈圈点点地为视线腾出空间,似是雾气蒙蒙,并无其他。

  阳光一缕缕射下之时,雾气似乎淡而远了,能稍稍看到一家早餐店往来的客人,步伐轻盈,时光定格。

  冬季南方与北方的轻雾是不同的,南方的轻雾投过去看到些许绿意,而北方的清雾透过去则是清幽的冷色调。

  然而,早晨的忙碌,生活的小曲调同是温热的。

  从雾到霞似乎有些距离,然而提及姜庄的印象时,那是从雾开始的,而霞则是我的另一种体悟。

  喜欢雾的清丽,更喜欢霞的安宁。

  人在苏州时,眼睛里时而古屋灰巷,时而高楼屋宇,清净时至静,喧闹时至欢,有时更希望有霞的幽远和深邃。

  于是便抛下手头的事情,从屋舍里走出来,沿着绿茵地一直走,直到独墅湖岸边,看着晚霞,盯着水面上的教堂和远处的十字架,心底的安宁大抵如此吧。

  有人说这不该是年轻人的心态,我却并不认为它是老态龙钟。

  彼时的霞是另外一种活法,看霞的亦不过是想握住这样一份淡泊。

  若说这是江南的一副晚霞画作,倒不如说把它当做一面镜子吧,寄蜉蝣于天地,应也是一种状态。

  从江南至北方又多了一层厚厚的雾霭,我没有看到夕阳西下,也没有看到湖中倒影,却看到了霞一样悠远而深邃的活法。

  当车驶过姜庄镇上,去往聂家庄,几间简陋的屋舍里陈列的是聂臣希师傅的作品,似乎泥巴能从聂师傅手中神奇地脱胎换骨。

  四大美女、八仙、关公、十二生肖(叫虎),还有一尊素面的孔子。

  曾有人说工艺品是“雕虫小技”,世代传承下来的便是匠人的本事。

  从西北大漠到东海之滨,从敦煌到连云港,从岩上符号至大唐壁画,每一段距离都有一个故事,每一个匠人都有一种活法。

  我喜欢泼墨山水的意境,也喜欢这色彩斑斓的泥塑,前者雅致而清远,后者活泼而踏实。

  同行的兄长说,早年那并非是一种技艺,而是孩童把玩的玩具,或是年味儿将至时换果子,换新衣的货品。

  那时老少都会捏,生活的境遇,环境的影响,后人在这些“小玩意”上看到了过去的时光和古老的传承。

  离开时雾未散去,车子远行,屋舍很快被湿雾遮掩,一层淡淡的阳光只能照透湿气,却不能带走粉尘。

  和这个时代是一样的,当年梦已远,回首旧事依在。

  雾气基本沉淀下来的时候,我来到石家画堂。

  这里的年画不禁让人想起苏州桃花坞,天津杨柳青,以及潍坊的杨家埠这几个木版年画之乡。

  画中窥人,往往是最真切的。

  苏州的一位老师喜欢画太湖,尤其是太湖的芦苇荡,每每跟他交流时总能感受到他的胸怀,以及对于琐事纷争的淡远。

  画作是品行的映射,年画热烈的气息也是画家美好心境的反应。

  堂内的地板砖踩上去发出轻盈的摩擦声,屋内是温热的,不经意间黄土色的方砖中混着四方紫蓝贝壳与鹅卵石图案的方瓷砖,画家俏皮的心思让我的心情不禁明朗起来。

  堂内四壁皆是年画,有水墨类山水画,工笔类花鸟画,人物画,还有过年时常常挂起来的观世音,财神图,八仙过海等。

  笔风细腻,种类繁多而样式丰富。

  阳光从雾的缝隙中探出身子,挤到粉尘的前面时,画堂渐渐明亮了起来,有阳光射进来,堂中落地窗的部分画笔林立,似乎因为沾染了阳光的味道,竟然渐渐鲜活了起来。

  画家手握画笔浓一笔、淡一笔地在竖立的纸张上游走。

  时光安静了下来,童子的脸上粉扑扑地多了些红晕,红红的肚兜里是沉甸甸的福气。

  这样的景象给冬季的风也掺进一丝暖意,欢愉的气氛在堂中升腾开来。

  待到中午时分,雾气消散,粉尘落定之后,我开始凝视街物,人景。

  往来车辆,过往行人匆忙了些,倒是希望早雾时分重蹈覆辙,让周边事物安宁片刻,享受忙碌来临之前的短暂欢愉。

  从作坊到画室,从早雾到雾散,多半是活法的一种,有人爱极了喧嚣,有人享受得了冷清。

  住在高楼顶层的人打开窗户,听不见鸟语,嗅不到花香,倒也不必和凡人争那地上的寸草。

  而高处也有活腻的时候,需要接下地气,否则活得上不处仙间,下不着凡间,那是心无着落,不上不下的状态。

  当我看了画室,睹了泥塑之后,想的不是工艺与美术,而更多的是一种活法。

  从南方的青砖白瓦中走来,看看北方的雪域冰封,这番南辕北辙,是雨,是雾,亦是霞。

  雨的漂泊,雾的缥缈,霞的静而宏大,这距离并不远。

  人在青年时候觉得只要用力奔跑,便能到达未来。

  到达未来的长者告诉你,未来即是当下。

  迪奥在上海当代艺术馆展出时,人们惊叹着奢侈品的魔力,高贵与风格。

  在这情形中,我再拿起自己薄雾架上的泥塑,有些讽刺,但只有在看到它们时才会觉得踏实,这是几百年的踏实,不必把潮流的美妙悬于嘴边,也不必担心色彩褪去。

  当屋子里挂着一幅色彩斑斓的年画时,面对着它,这时就不再想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古老艺术的魔力就是在你不知道怎样活的时候,让你看清楚世界,生活就是给自己的礼物。

  或是站在风前,雨中,雾后,推开门即是悬崖,你既不会跳下去,也不会熟视无睹。

  或者是着一素衣,几番月下会友,几番波澜不惊的情事、趣史,捏着泥巴却不是亨利·摩尔,拿着画笔却不是毕加索。

  但不必担心,这样的活法生动、灵气、鲜活。

  可以笃悠悠地散步,可以添几桩心事于画中,亦可减几分情绪在泥里。

  今年的冬天似乎更迷蒙些,除了湿雾,粉尘的降临仓促而不经意,对于我而言,第一场浓重的雾气是去姜庄的路上,这时的我是喜欢雾的。

  看不到冬季的萧瑟,看不清时间的轮廓,可以换一种思维模式来思考生活。

  作坊里轻巧的弄泥声,堂中炉火轻盈的舞姿,一切显得从容而平淡。

  从姜庄的镇上一路行走,看看时间都去哪儿了。

  兄长说原先的这里是怎样的,未来的文化街又是怎样的。

  隔着雾,还是能感受到老屋舍渐渐远去了,层层楼房似是屏风般高低错落。

  走进小区,走出厂房,从那些生活的炊烟中走出来,老模样去了,生活还是如往日般向前。

  于是去了学校,规整的餐厅里涌现许多学生的记忆,渐行渐远。

  老味道就是这般绕肠的,你若近了,它便远了。

  于是老记忆就存在这些古老的技艺中,听着欢喜,看着怀旧。

  车子临行,离开时,有一汪河水瞪大眼睛看着我,我一会看水,一会看远处凋零的林木,想象着冬去春来的情景以及桃花盛开的美态,这该是明年的事情了。

  林木层层叠进,想着入秋时节,晚霞映入河水中的模样。

  霞应是沉稳而宏大的落入,水波该是慢慢移远的。

  再添置几片飘摇而下的落叶,把时光机调回至生活开始的地方,日子又是踏踏实实地过了一年。

  我希望物中睹人,从泥中看事物,从画中品生活。

  这些艺术的传承,这可能传承下去的匠人,这些淡而远的坚守,就是霞一样的活法。

  当我看着车渐渐远离河道,看着林木模糊了视线,我的心绪层层收敛,层层地缩成河上浮萍。

  这古老的画面之外,我只有平湖看霞的份,为的是一种活法。

  雾巷【3】

  “黄梅有雾,摇船不问路。”

  天色空蒙,清雾单薄地罩着古旧的瑞芳小城,可知雨之将至,却并无归意。

  从台北几番辗转,来到瑞芳,却不是目的地。

  从瑞芳下车复而上车,沿山坡上行,路遇蜿蜒曲回的山路,不时有人下车,应是此山中人。

  未到九份时,途中偶见几座屋舍,有插幌子的,歪歪扭扭几字:“芋圆”。

  友人相告,九份就要到了。

  下车,却不知雾气已经厚厚一层,近处便是观景台,一副萧瑟而凌厉的样子,木质的建筑物已经被浸透在山间的冷风中,未有几人登台观望,这山海层叠,因山背水的景致与我暂无眼缘。

  心中到底有些遗憾,眼睛顺着来时山路向下寻去,除了路,便是一座庙宇,隐约觅到香火焚尽随雾气而来的气味和三彩般斑斓的庙舍,并无其它。

  目光向上寻去,虽已被浓雾遮罩,却也能显现出葱郁林木的青黛晕廓。

  便可知晓,庙宇不远,脚下而已。

  九份就是如此房舍依地势层层叠嶂,鳞次栉比。

  我转念向朋友问询,“九份老街呢?”朋友指了指我头上方的标牌,黑褐色的标牌指示方向不多,其中有一条“基山街”在正前方。

  我像拨开珠帘一般,加速步伐行走,昏红的灯笼,跳跃的火焰便这般近了。

  基山街口不大,看惯北方宽屋阔巷的人会感觉颇窄,类巷弄。

  步伐即可丈量,一脚迈入与街外的冷瑟大相径庭。

  店铺百余家,每家门两侧必悬挂红灯笼,有现代商圈的气息,却不喧嚣躁闹,慢慢地走,东西慢慢地挑选,没有隆动的音乐,少许淡淡的焚香,人来人往的食客,轻松愉悦的攀谈,这本不足与“外人”道,天下街景无数。

  巧绝之处便是这雾,街内雾气只薄薄一层,青瓦之上便雾气迷蒙,不见天色。

  商与客,街与商铺屋舍,被这雾隔绝于山之外,倒是另一处桃花源。

  说起桃花源,读书人大抵相似,但凡社稷不稳,国家临危之时,便想做遗民去,更想诉诸于一篇诗文,寻不到桃花源,见不到落英缤纷,哪怕做一回武陵人。

  这种幻想多了,真正的幻境就少了。

  正如沈从文所说的,这种幻想也的确是增加了不少人的酒量。

  九份是否沾得这桃花源韵且不说,此地与金瓜石相隔不远,经历过两次衰盛才到此番模样。

  据传昔日九份仅有9户人家,每次采购物品,总是每样购得九份才回,这才得名九份。

  光绪年间九份发掘到了金矿,至此,大批淘金者蜂拥而至,“亚洲金都”兴盛百年,70年代金尽财亡,山城金都的黄金时代便结束了。

  九份又恢复到瓦舍静安,人际稀少的昔日模样。

  繁华虽褪去,伴随着艺术家,陶瓷艺术的入驻,这里的金梦气息逐渐殆尽,倒是几分沉稳,僻静,愈来愈升腾起生活的气息。

  还是九份人道得好:“今日九份客到来,当年黄金梦已远。”

  慕名而来的食客很多,寻几样贴己的物品却比较难。

  一路拾阶而上,不一会儿就踩在了上一户人家的屋顶上,向远处望去尽是路,可见基山街并不短,别于巷弄。

  黑糖麻薯店聚集了不少痴迷于甜品的孩子,试吃成了他们的一大乐趣,虽不可饱食,与店家周旋却能不拆口袋则品到各种食物,这便可心满意足。

  这家黑糖麻薯店的对面是一家品不出意图的瓷制品店,悬空挂了不少瓷质品,样子可人,店内呈色简单明快。

  老板是个头发及肩的男人,手边桌台上放着一排排小而匀称的类似石膏还有陶泥材料的半成品,上有孔,大部分形状似甘薯,老板低着头,在半成品上进行自己的创作。

  一位羞涩的小姑娘上前问道:“老板,可以吹曲子吗?”男人放下手中的工具慷慨说道:“当然,这些没上釉。”转身从柜台上取了个鹅形状的成品,小姑娘怯生生地问道:“听曲子要钱吗?”男人抖动肩膀委婉地笑了笑:“我很有钱,不必更有钱了。”他吹了首很动听的曲子,过往客人偶有几人望询,大抵都想不出处。

  我开始打量了下这个男人,头发松散,面容瘦削,笑起来除了眼角散开了花的褶子以及过分裸露的牙齿,面容实在不太能近观了,身材不高,着一件土黄色麻布衣服,水洗过蓝旧的牛仔裤,再普通不过的矮小的台湾男人。

  而后从他的店里选了一件成品的瓷质吊坠,这是个精致的乐器,被称为陶笛。

  其源于意大利,起初我误认为是中国古代的埙,埙多陶制,也有石质或骨质,陶笛与其相似,也有洋埙之称。

  前者声音悠远,醇厚,低沉,后者高音活泼悠扬,中低音也似埙。

  从基山街折返时,没再见到那个吹陶笛的男人,此后极少再听到朦胧山色中那样一曲闲云野鹤的陶笛声。

  沿九重町行走不久是一拐角,拐过之后没有了檐遮屋罩,眼前开朗起来,天空开始飘起细雨,雾便渐渐散去。

  拐过的这条街不长,一眼便可观山海,以为到了尽头,走到栏杆前看到了古褐色的指示标牌,上写“柳暗花明又一村”。

  果真,这处观山海相抱的街角不是终点,但却值得人驻足停留。

  雨滴落,天气便湿冷起来,原本透过浓雾揣测的那些黛色林木开始清晰,山中依山路有几处屋舍交叠的人家,九份地势高些,因楼宇色调淡薄,循着上升的山路,依稀可以看个大略。

  此地处于基隆火山群,每个山头并不高,山的轮廓修长而委婉,像极了原野上淼淼炊烟,结尾处被毛笔轻轻拖出,淡淡的墨,看不出形状。

  以山群为单元画了几条弧线,弧线里夹着的便是台湾北海岸的水,远了看,海、山、天被淡雾包裹,披了层纱帐。

  仔细了看,几只船进港泊定,看不清船行驶拉荡起的波纹,只觉山水被拉得很长,长不到头。

  拐过山海关,左手边上行,只觉天色跟着雨亮了起来,雾被稀释过,越发淡了。

  这边客人稀少,旁边一位店主说道:“免费赠饮冬瓜茶。”冬瓜茶是台湾的三大古早味冰饮之一,味甘甜,性凉,生津止渴。

  我和朋友一人取了一杯,一饮而尽。

  店主笑道:“吃卤味口渴了吧。”我和朋友疑狐,适才想起从九重町附近拐过之后看到的一家人满为患的卤味店,不禁佩服起老板的精细入微。

  一直前行才发现,这并非偶然,整条街已不同于前面的食街,基本上是些可观山看海的茶馆与咖啡店。

  有一家最为稀奇,外观不见楼房形体,只在石头墙上凿一洞口,洞内设石梯而上,洞黑而小,顶部设有一口,有光射下来,洞极狭只能通一人,石梯旁立着一块木质牌子,题为“洞天阁”。

  任凭造物者再精明也不可真造出个桃花源来,读书人对其追求从来不弃不舍,顺地势凿出个洞天福地的人又岂是一个。

  90年代日本人小山美秀子为自己的藏品建造美术馆,邀请了设计师贝聿铭,山、水、谷、木,幽深僻静之处,需藏而不匿,也得遗世独立,引得人们来访胜探幽,又让人觉得不是那么可以轻而易举的。

  这番思来想去,就属桃花源“别有洞天”。

  想来,造景之妙,常常还需寻根的。

  外表稀怪的这座洞天阁我最终没有去登,路人告知是一家观山看景的民宿,便没了登顶的意趣。

  越往高处,身体开始冷瑟起来,寻了间咖啡舍,倚窗而坐,吃了份店家的曲奇饼干,点了份水果茶,细细地品起来。

  东西未见得美味,景色却不太一样了。

  远远的,汽车顺着弯弯的山路上上下下,尾灯若火柴盒里擦亮的火柴,闪亮闪亮,忽而并行,忽而前后排队,在弯处的一片翠绿间,出现,消失,尘埃般隐约。

  广播里播放的是一曲老歌,身边的客人零散地游落于时间的交替中,聚聚散散。

  不同的语言像是幻境中游离的瞬间,给时光少许机会,停留几秒钟,或是交谈,或是眼神的对焦,感觉“对岸”并不远。

  下山时,天已经大黑了。

  此后,我又来过九份一次,天晴气爽。

  无雾,想象便淡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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