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

于鲁迅的散文

时间:2021-05-30 16:56:09 随笔 我要投稿

有关于鲁迅的散文

  鲁迅,作为文学上的大师,面对诺贝尔奖也无动于衷,也许这份谦逊让他在文学的道路上毫不松懈,才如此有造诣。下面让我们一起来品味鲁迅的散文吧!

有关于鲁迅的散文

  坚壁清野主义【1】

  新近,我在中国社会上发现了几样主义。

  其一,是坚壁清野主义。

  “坚壁清野”是兵家言,兵家非我的素业,所以这话不是从兵家得来,乃是从别的书上看来,或社会上听来的。

  听说这回的欧洲战争时最要紧的是壕堑战,那么,虽现在也还使用着这战法--坚壁。

  至于清野,世界史上就有着有趣的事例:相传十九世纪初拿破仑进攻俄国,到了墨斯科时,俄人便大发挥其清野手段,同时在这地方纵火,将生活所需的东西烧个干净,请拿破仑和他的雄兵猛将在空城里吸西北风。

  吸不到一个月,他们便退走了。

  中国虽说是儒教国,年年祭孔;“俎豆之事,则尝闻之矣,军旅之事,丘未之学也。

  ”但上上下下却都使用着这兵法;引导我看出来的是本月的报纸上的一条新闻。

  据说,教育当局因为公共娱乐场中常常发生有伤风化情事,所以令行各校,禁止女学生往游艺场和公园,并通知女主家属,协同禁止。

  自然,我并不深知这事是否确实;更未见明令的原文;也不明白教育当局之意,是因为娱乐场中的“有伤风化”情事,即从女生发生,所以不许其去,还是只要女生不去,别人也不发生,抑或即使发生,也就管他妈的了。

  或者后一种的推测庶几近之。

  我们的古哲和今贤,虽然满口“正本清源”,“澄清天下”,但大概是有口无心的,“未有己不正,而能正人者”,所以结果是:收起来。

  第一,是“以己之心,度人之心”,想专以“不见可欲,使民心不乱”。

  第二,是器宇只有这么大,实在并没有“澄清天下”之才,正如富翁唯一的经济法,只有将钱埋在自己的地下一样。

  古圣人所教的“慢藏诲盗,冶容诲淫”,就是说子女玉帛的处理方法,是应该坚壁清野的。

  其实这种方法,中国早就奉行的了,我所到过的地方,除北京外,一路大抵只看见男人和卖力气的女人,很少见所谓上流妇女。

  但我先在此声明,我之不满于这种现象者,并非因为预备遍历中国,去窃窥一切太太小姐们;我并没有积下一文川资,就是最确的证据。

  今年是“流言”鼎盛时代,稍一不慎,《现代评论》上就会弯弯曲曲地登出来的,所以特地先行预告。

  至于一到名儒,则家里的男女也不给容易见面,霍渭崖的《家训》里,就有那非常麻烦的分隔男女的房子构造图。

  似乎有志于圣贤者,便是自己的家里也应该看作游艺场和公园;现在究竟是二十世纪,而且有“少负不羁之名,长习自由之说”的教育总长,实在宽大得远了。

  北京倒是不大禁锢妇女,走在外面,也不很加侮蔑的地方,但这和我们的古哲和今贤之意相左,或者这种风气,倒是满洲人输入的罢。

  满洲人曾经做过我们的“圣上”,那习俗也应该遵从的。

  然而我想,现在却也并非排满,如民元之剪辫子,乃是老脾气复发了,只要看旧历过年的放鞭爆,就日见其多。

  可惜不再出一个魏忠贤来试验试验我们,看可有人去作干儿,并将他配享孔庙。

  要风化好,是在解放人性,普及教育,尤其是性教育,这正是教育者所当为之事,“收起来”却是管牢监的禁卒哥哥的专门。

  况且社会上的事不比牢监那样简单,修了长城,胡人仍然源源而至,深沟高垒,都没有用处的。

  未有游艺场和公园以前,闺秀不出门,小家女也逛庙会,看祭赛,谁能说“有伤风化”情事,比高门大族为多呢?

  总之,社会不改良,“收起来”便无用,以“收起来”为改良社会的手段,是坐了津浦车往奉天。

  这道理很浅显:壁虽坚固,也会冲倒的。

  兵匪的“绑急票”,抢妇女,于风化何如?没有知道呢,还是知而不能言,不敢言呢?倒是歌功颂德的!

  其实,“坚壁清野”虽然是兵家的一法,但这究竟是退守,不是进攻。

  或者就因为这一点,适与一般人的退婴主义相称,于是见得志同道合的罢。

  但在兵事上,是别有所待的,待援军的到来,或敌军的引退;倘单是困守孤城,那结果就只有灭亡,教育上的“坚壁清野”法,所待的是什么呢?照历来的女教来推测,所待的只有一件事:死。

  天下太平或还能苟安时候,所谓男子者俨然地教贞顺,说幽娴,“内言不出于阔”,“男女授受不亲”。

  好!都听你,外事就拜托足下罢。

  但是天下弄得鼎沸,暴力袭来了,足下将何以见教呢?曰:做烈妇呀!

  宋以来,对付妇女的方法,只有这一个,直到现在,还是这一个。

  如果这女教当真大行,则我们中国历来多少内乱,多少外患,兵燹频仍,妇女不是死尽了么?不,也有幸免的,也有不死的,易代之际,就和男人一同降伏,做奴才。

  于是生育子孙,祖宗的香火幸而不断,但到现在还很有带着奴气的人物,大概也就是这个流弊罢。

  “有利必有弊”,是十口相传,大家都知道的。

  但似乎除此之外,儒者,名臣,富翁,武人,阔人以至小百姓,都想不出什么善法来,因此还只得奉这为至宝。

  更昏庸的,便以为只要意见和这些歧异者,就是土匪了。

  和官相反的是匪,也正是当然的事。

  但最近,孙美瑶据守抱犊崮,其实倒是“坚壁”,至于“清野”的通品,则我要推举张献忠。

  张献忠在明末的屠戮百姓,是谁也知道,谁也觉得可骇的,譬如他使ABC三枝兵杀完百姓之后,便令AB杀C,又令A杀B,又令A自相杀。

  为什么呢?是李自成⑾已经入北京,做皇帝了。

  做皇帝是要百姓的,他就要杀完他的百姓,使他无皇帝可做。

  正如伤风化是要女生的,现在关起一切女生,也就无风化可伤一般。

  连土匪也有坚壁清野主义,中国的妇女实在已没有解放的路;听说现在的乡民,于兵匪也已经辨别不清了。

  朝花夕拾【2】

  我常想在纷扰中寻出一点闲静来,然而委实不容易。

  目前是这么离奇,心里是这么芜杂。

  一个人做到只剩了回忆的`时候,生涯大概总要算是无聊了罢,但有时竟会连回忆也没有。

  中国的做文章有轨范,世事也仍然是螺旋。

  前几天我离开中山大学的时候,便想起四个月以前的离开厦门大学;听到飞机在头上鸣叫,竟记得了一年前在北京城上日日旋绕的飞机。

  我那时还做了一篇短文,叫做《一觉》。

  现在是,连这“一觉”也没有了。

  广州的天气热得真早,夕阳从西窗射入,逼得人只能勉强穿一件单衣。

  书桌上的一盆“水横枝”,是我先前没有见过的:就是一段树,只要浸在水中,枝叶便青葱得可爱。

  看看绿叶,编编旧稿,总算也在做一点事。

  做着这等事,真是虽生之日,犹死之年,很可以驱除炎热的。

  前天,已将《野草》编定了;这回便轮到陆续载在《莽原》上的《旧事重提》,我还替他改了一个名称:《朝花夕拾》。

  带露折花,色香自然要好得多,但是我不能够。

  便是现在心目中的离奇和芜杂,我也还不能使他即刻幻化,转成离奇和芜杂的文章。

  或者,他日仰看流云时,会在我的眼前一闪烁罢。

  鲁迅散文7篇鲁迅散文7篇

  我有一时,曾经屡次忆起儿时在故乡所吃的蔬果:菱角、罗汉豆、茭白、香瓜。

  凡这些,都是极其鲜美可口的;都曾是使我思乡的蛊惑。

  后来,我在久别之后尝到了,也不过如此;惟独在记忆上,还有旧来的意味存留。

  他们也许要哄骗我一生,使我时时反顾。

  这十篇就是从记忆中抄出来的,与实际容或有些不同,然而我现在只记得是这样。

  文体大概很杂乱,因为是或作或辍,经了九个月之多。

  环境也不一:前两篇写于北京寓所的东壁下;中三篇是流离中所作,地方是医院和木匠房;后五篇却在厦门大学的图书馆的楼上,已经是被学者们挤出集团之后了。

  一九二七年五月一日,鲁迅于广州白云楼记。

  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3】

  我家的后面有一个很大的园,相传叫作百草园。

  现在是早已并屋子一起卖给朱文公的子孙了,连那最末次的相见也已经隔了七八年,其中似乎确凿只有一些野草;但那时却是我的乐园。

  不必说碧绿的菜畦,光滑的石井栏,高大的皂荚树,紫红的桑椹;也不必说鸣蝉在树叶里长吟,肥胖的黄蜂伏在菜花上,轻捷的叫天子(云雀)忽然从草间直窜向云霄里去了。

  单是周围的短短的泥墙根一带,就有无限趣味。

  油蛉在这里低唱,蟋蟀们在这里弹琴。

  翻开断砖来,有时会遇见蜈蚣;还有斑蝥,倘若用手指按住它的脊梁,便会拍的一声,从后窍喷出一阵烟雾。

  何首乌藤和木莲藤缠络着,木莲有莲房一般的果实,何首乌有拥肿的根。

  有人说,何首乌根是有象人形的,吃了便可以成仙,我于是常常拔它起来,牵连不断地拔起来,也曾因此弄坏了泥墙,却从来没有见过有一块根象人样。

  如果不怕刺,还可以摘到覆盆子,象小珊瑚珠攒成的小球,又酸又甜,色味都比桑椹要好得远。

  长的草里是不去的,因为相传这园里有一条很大的赤练蛇。

  长妈妈曾经讲给我一个故事听:先前,有一个读书人住在古庙里用功,晚间,在院子里纳凉的时候,突然听到有人在叫他。

  答应着,四面看时,却见一个美女的脸露在墙头上,向他一笑,隐去了。

  他很高兴;但竟给那走来夜谈的老和尚识破了机关。

  说他脸上有些妖气,一定遇见“美女蛇”了;这是人首蛇身的怪物,能唤人名,倘一答应,夜间便要来吃这人的肉的。

  他自然吓得要死,而那老和尚却道无妨,给他一个小盒子,说只要放在枕边,便可高枕而卧。

  他虽然照样办,却总是睡不着,--当然睡不着的。

  到半夜,果然来了,沙沙沙!门外象是风雨声。

  他正抖作一团时却听得豁的一声,一道金光从枕边飞出,外面便什么声音也没有了,那金光也就飞回来,敛在盒子里。

  后来呢?后来,老和尚说,这是飞蜈蚣,它能吸蛇的脑髓,美女蛇就被它治死了。

  结末的教训是:所以倘有陌生的声音叫你的名字,你万不可答应他。

  这故事很使我觉得做人之险,夏夜乘凉,往往有些担心,不敢去看墙上,而且极想得到一盒老和尚那样的飞蜈蚣。

  走到百草园的草丛旁边时,也常常这样想。

  但直到现在,总还没有得到,但也没有遇见过赤练蛇和美女蛇。

  叫我名字的陌生声音自然是常有的,然而都不是美女蛇。

  冬天的百草园比较的无味;雪一下,可就两样了。

  拍雪人(将自己的全形印在雪上)和塑雪罗汉需要人们鉴赏,这是荒园,人迹罕至,所以不相宜,只好来捕鸟。

  薄薄的雪,是不行的;总须积雪盖了地面一两天,鸟雀们久已无处觅食的时候才好。

  扫开一块雪,露出地面,用一支短棒支起一面大的竹筛来,下面撒些秕谷,棒上系一条长绳,人远远地牵着,看鸟雀下来啄食,走到竹筛底下的时候,将绳子一拉,便罩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