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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林语堂的散文
而且如果来的是热门歌曲,那种气喘一样的狂叫声会钻进你的写作里。
在这种情形之下,英国人会跑到邻居那里去说:“马上停止,否则我要写信给捕房了。
中国的绅士是会设法使自己适应这环境,而尽量使自己神经宁静。
受了英国教育的中国人的我却两者都不能做。
所以当我第五十次听到珍妮?麦唐纳的歌声时,我就写了“招租”的条子,把它贴在房门上。
我一定要离开这里——无论到什么地方。
住在公寓里对于我的个性是不合的。
我至今坚持除非每个人自己都能有一块小土地来种些豌豆、番茄,孩子能在这里捉蟋蟀游玩,否则是毫无文明可言的。
我曾经说过我不相信在按钮、开关、柜子、橡皮、地毯、钥匙孔、电线和警铃等的所谓“家”的组合物中会有现代文明的。
我时常暗笑那些新时代推销员,想把那些如日间作沙发,夜间用作床铺的新奇便利来说动我。
我总告诉他们我是不会被说动的。
沙发应该便是沙发,床便是床。
在我看来这种可转换的沙发床便是新式家庭毁损的征象,而很重要的也便是所谓时代文明,仅是骗取人类在日光下的正当地位的征象。
新时代的精神家庭,因为新时代的物质家庭,如公寓汽车等被拘束而破灭了。
人们搬进了三间式的公寓屋里,会因为看到年轻的一辈从不留在家中而觉得奇怪的。
如果你不得不睡在日间沙发的床上,你至少不应再以此自傲。
就是老鼠也总有相当宽裕的睡眠地位的。
可是我不管自己的偏见,终于搬进了这公寓。
这是一些老树引我搬进去的,这似乎是不可能的,上海的确还有一个在绿草和丛林间的枯树旁的公寓。
我不能抵御它的引诱,我屈服了。
我不必养什么盆花。
我的书房窗外便有一株绿树。
它那翠绿的树叶充满了整个房间。
而我也不必备什么鸟笼。
这倒并不是我不爱鸟,和世上其他真正爱鸟的人一样。
我恨看见鸟笼。
在一篇爱鸟的文章中曾说起爱鸟的惟一正当方法是去住在近林的地方,在那里可以在书房窗外看到在树梢间的黄莺,在树间飞跃的红胸雉鸡,在那里也能偶尔偷听到杜鹃的情歌。
当我在屋中写作时,小鸟们在我窗前跳跃着,二三只麻雀在离我书桌一丈左右的地方喋喋地讲着情话。
有时更幸运,有几只鸟会栖息在我的窗槛上,诉说像我们这种动物,不尽是碧眼黄须的三K党。
假使我长住下去,我相信我也许能学鸟语。
如果我是诗人,我当为它们而写一节中国诗:
青青梧桐叶,
苍苍穹天景。
轻轻初秋风,
悠悠心头恨。
喁喁鸟呢喃,
艳艳秋衣裙。
羽伴不复在,
密侣今去飞。
但因旧恩尽,
新人枝头栖。
我犹翘首观,
依依复依依。
读书与看书【3】
曾国藩说,读书与看书不同,“看者攻城拓地,读者如守土防隘,二者截然两事,不可关,也不可混。
读书道理,本来如此。
曾国藩又说:读书强记无益,一时记不得,丢了十天八天再读,自然易记。
此是经验之谈。
今日中小学教育全然违背此读书心理学原理,一不分读书、看书,二叫人强记。
故弄得学生手忙脚乱,浪费精神。
小学国语固然应该读,文字读音意义用法,弄得清清楚楚,不容含糊了事。
至于地理常识等等,常令人记所不当记,记所不必记,真真罪恶。
譬如说,镇江名胜有金山、焦山、北固山,此是常识,应该说说,记得固好,不记得亦无妨,以后听人家谈起,或新游其地,自然也记得。
试问今日多少学界中人,不知镇江有北固山,而仍不失为受教育者,何苦独苛求于三尺童子?学生既未见到金山、北固山,勉强硬记,亦不知所言为何物,只知念三个名词而已。
扬州有瘦西湖,有平山堂,平山堂之东有万松林,瘦西湖又有五亭桥、小金山、二十四桥旧址,此又是常识,也应该说说,却不必强记。
实则学生不知五亭桥、万松林为何物,连教员之中十之九亦不知所言为何物。
今考常识,学生曰,万松林在平山堂之西,则得零分,在平山堂之东,则得一百分,岂不是笑话?卫生一科,知道人身有小肠大肠固然甚好,然大肠明明是一条,又必分为升结肠、横结肠、降结肠,又是无端添了令人强记名词,笑话不笑话?弊源有二:一教科书编者,专门抄书,表示专家架子;二教员不知分出重轻,全课名词,必要学生硬记。
学生吓于分数之威严,为所屈服,亦只好不知所云地硬记,于是有趣的常识,变为无味的苦记。
殊不知过些时候,到底记得多少,请教员摸摸良心自问可也,何故作践青年精神光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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