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

挥不去的乡愁

时间:2020-12-06 13:30:42 随笔 我要投稿

挥不去的乡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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挥不去的乡愁

  挥不去的乡愁【1】

  2008年,我把父母亲从山上的老房子搬到了镇上新盖的房子居住,从此山上的土坯房除了父母偶尔上去看看外,就没有人打理了,屋外野草丛生,屋内老鼠成群,一下雨很久没有翻盖的屋顶四处漏水,没有人住的土坯房比山里的破庙好不了多少。

  2014年,母亲从北京回老房子看了一下,土坯房已成摇摇欲坠之势,尽管对自己亲手盖起来的住了快一辈子的房子依依不舍,但还是不得不决定把它拆了。

  我知道,她在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心里是什么滋味,在那缺衣少食的年代盖起这座土坯房他们付出的是好多年的艰辛劳动,她对这座住了几十年的房子的感情不亚于自己的一个孩子。

  但拆了还能把木料卖了,不拆任其倾倒就什么也没有了。

  其实我自己何尝不是一样呢,尽管我只在这座房子里生活了十几年,但这是生我养我的地方,这儿有我的童年记忆,有我成长的足迹,也是我远游的起点。

  我也不愿意面对它的消失,所以拆房子的时候我没有回去,后面回去给父亲扫墓也没有上去看,我害怕面对一片废墟的伤感,我想逃避这一切。

  然而,也许是年龄大了的缘故,最近老是想起生我、养我的故乡。

  总以为自己过了伤感的年龄了,可一想起故乡,那淡淡的乡愁就长时间挥之不去。

  2016年回去给父亲扫墓,终于,我下定决心要再一次去看看我曾经生活过的老地方。

  清明节那天,天空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沉寂的小山村被大雾笼罩着。

  吃完早饭,我就披着蓑衣、

  带着斗笠,拿着扫墓用的工具、贡品和堂哥一起往山上爬,给父亲扫完墓后,我跟堂哥说要上去看看。

  堂哥知道我的心思,默默地陪我一起到了老房子的坪里。

  昔日的土坯房如今已成了高高低低的黄土堆,土堆上长着灌木丛、冬茅草。

  草丛里钻出来一只野兔子立在那儿好奇地看着我,它也许在想,现在我才是这儿的主人。

  面对着眼前的凄惨景象,在这个小山村所经历的一切,好像用彩笔在大地上绘成的大幅画卷,徐徐地展现在我眼前……

  我的脑海中呈现出了一条清晰的路,路很长,是我一步步走过来的,而这条路的顶端就是在中国地图上也找不到的湖南永兴县七甲乡一个叫“杉木岭”的小山村。

  我看到了一排灰黄的土坯房,房前还有父母亲挥汗劳动的面影。

  这条路延伸下去,我看到了坐落于山坳里的七甲中学,看到了从永兴县城蜿蜒穿过的便江。

  这条路又延伸下去,我看到了北京的故宫、长城,接着又看到了水木清华。

  再看下去,路就缩住了,一直缩到我的脚下,而脚下踩着的依然是一片那么熟悉的黄土。

  在这条十分漫长的路上,我走过阳关道,也走过独木桥。

  路旁有杏花春雨,也有塞北秋风;有山重水复,也有柳暗花明;有迷途知返,也有绝处逢生。

  下一步我不知道自己还能走多远,但我知道这个地方在有生之年来的次数有限了,而我能带走留下的只能是那一丝淡淡的乡愁!

  乡愁是什么?在我看来,乡愁就是故乡山上弯弯曲曲的小路,是环绕屋前屋后的层层梯田,是屋前屋后梯田中忙碌的农人,是屋旁自己亲手栽下的那颗梨花带雨的梨树,是曾经生活过十几年的土坯房,是母亲手中的针线、父亲手中的篾刀,是曾经为我守候的那盏豆亮的油灯,是门前树上的蝉鸣,还有小时候一起光屁股长大的玩伴……

  走进老屋废墟里,茅草也遮不住的破碎瓦砾露出那与泥土融入一起前的尖角,再往里走我发现了矗立于荒草中的灶台。

  这个曾经为一家人贡献饭菜和为家里喂养的两头猪提供猪食的大灶台实在是太熟悉了,尽管现在两口直径将近一米的大铁锅已不知去向,上面露出的两个大洞如同灶神的两只大眼睛,惊恐地看着眼前发生的巨变;烧木柴形成的灰烬静静地躺在灶台的肚子里,仿佛煮饭的火刚刚熄灭;灶台前面两个添加木柴的灶门还完好无损,如同灶神张开的嘴巴;灶台上曾经是蟑螂和蟋蟀乐园的砖缝比以前更大了,只是当年的蟑螂和蟋蟀已不知去向。

  望着眼前的一切,我仿佛又回到了在老屋生活的童年时代。

  这个两米长、一米多宽、七十公分高的灶台曾经给我的童年带来了无尽的欢乐与幸福,也沉淀了我成长过程中无尽的苦痛!

  对于上世纪七十年代出生于闭塞小山村的孩子来说,能够成活并长大就是最大的胜利。

  那时候,父母在生产队长的呼来喝去中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没有农忙农闲之分,却整天食不果腹,生养孩子对他们来说是一个天大的负担。

  即便这样,父母亲还是在将近四十岁的高龄下生下了我,然后又用米汤把我一点点地喂大了。

  小时候粮食不够吃,山里的野果、野菜都成了我们填饱肚子的美味佳肴;生了病没有钱上医院,村里人首先认为是看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吓着了,把魂给吓丢了,或者是被别人施了法术,于是到村后一个有着神话传说的叫“石头仙”的山顶杀上一只公鸡,寻求仙人的庇护;或者找神婆、神汉化一碗神水喝下;再不好就根据经验从山上找几种草药熬成水喝了。

  那时候的人命都很贱,在这种环境下,病不轻的都挺过来了,病得特别重的也就挂了,村里人也没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结婚几年后母亲催着我要小孩,我跟她说:再等等吧,北京养一个小孩不容易啊。

  母亲说:“那时候那么困难,我还不是把你们姐弟三人养大了。

  我开玩笑地跟妈妈说:“妈,现在的孩子能跟以前一样吗?以前我们就像一条狗一样,只要有口吃得就活过来了。

  小时候,一家人围着灶台的幸福历历在目。

  母亲在第一口大锅里煮出的饭菜是那么地香甜,现在想想还直咽口水,尤其是过年的时候,大年三十这天锅里咕嘟咕嘟地煮着一年中难以见到的猪肉。

  我一边烧火,一边眼睛放光地盯着锅里,在煮熟后,母亲往往会先切下来一块给我,这块没有任何调料的肉三两口就能被我吞下肚,即使嘴巴被烫得泪水直流也不肯停歇。

  那时候,一顿饭也就一两个菜,有时候就是每人一碗添加了一点米粉的油菜糊糊,经常不用桌子,一家人围着灶台就解决了,所以至今对这个灶台还有一种说不出的亲切感。

  冬天,一家人围着灶台前的火塘烤着火,聊着闲天,火塘里煨着的红薯散发出阵阵诱人的香味,温馨的一幕犹如昨天;在这个高高的灶台上,我第一次自己试着煮饭炒菜的经历永生难忘;围绕着这个大灶台的艰辛劳动给我的手上、脚上、身上打下了永久的烙印……

  “穷人孩子早当家”,在大集体时代,大人们日出而作日入而息,为了维持家庭最基本的生计,山里的孩子懂事早,往往在城里孩子躺在妈妈怀里撒娇的年龄就要开始帮助家里干力所能及的家务活了。

  五岁多的一天,父母和大姐煮好饭蒸上(小时候家里吃捞饭,米在锅里煮到八成熟的时候,把大部分捞出来放在一个叫‘甑’的木桶里,然后把甑至于锅里隔水蒸熟,剩下的继续熬成粥)、吃完粥就不得不出早工去了,临走前妈妈跟我说:“你经常看我炒菜,看能不能到菜园里摘点菜炒好,然后把饭菜给我们送到地里,这样我们就不用折腾回来了。

  ”尽管平时妈妈做饭的时候,我都在灶台前帮忙烧火,切菜、炒菜的流程心里清楚,可我还从来没有实际操作过,因此心里诚惶诚恐,但我还是答应了妈妈的请求。

  在灶膛里塞了两个比较大的劈柴把饭蒸上后,我就挎着篮子到老屋脚下的菜园里摘菜去了,分别摘了一些辣椒和豆角,回家先把豆角和辣椒洗干净,豆角掰成约五公分的小段,切辣椒的时候遇到点困难,那时候个头才1米左右,比大灶台高不了多少,切菜的砧板放到灶台上,抬起手都够不着。

  但这也难不住我,我搬了两个矮凳子并排放在灶台边上,然后把砧板放在凳子上,把辣椒都一片片切好了。

  一切准备停当后,我站在小凳子上费劲地把饭从锅里端了出来,并把锅里剩余的水清理干净,然后往灶膛里喂柴烧大火开始炒菜,大铁锅在熊熊烈火的炙烤下很快就开始冒烟了,我很着急,赶紧爬上小凳,像妈妈一样用筷子夹起一块腌猪油丢到锅里(小时候没有油,妈妈在过年杀猪的时候把猪的板油留下切成小块用盐腌了保存起来备用,一副猪板油就是一年的炒菜用油。

  炒菜的时候拿一小块腌猪油用铁铲压着在烧热的铁锅上涂刷一圈再把它拿出来反复使用,等猪油成了不能出油的油渣后积攒下来炒辣椒吃),只听见“吱啦”一声,猪油就沿着锅壁滑到了锅底,然后开始“吱啦、吱啦”冒烟,我一看更急了,赶紧拿着半米多长的大铁铲去压这块猪油,由于猪油在光滑的铁锅壁上很滑,加上自己又用力过猛,一下子把脚下的小凳子给蹬翻了,我整个人都趴在了灶台上,差一点就栽进了滚烫的大铁锅。

  真是越着急越出事啊,这一下把我吓得出了一身冷汗。

  我赶紧从灶台上滑到地面,把凳子扶起来重新开始,“吃一堑长一智”,这回终于成功了,我把猪油用铁铲压着在锅壁上涂刷了一圈并用铁铲把它铲了出来,这时候灶膛里的火又小了,锅里温度也开始下降了,于是又跳下去添柴烧火,就这样一会爬上凳子用铁铲扒拉几下菜、一会又跳下凳子添柴,反复多次、折腾半个多小时,我终于第一次成功炒出了两个菜:一碗豆角、一碗青辣椒。

  尽管辣椒被煮的黄不拉几、豆角咸的齁嗓子,但我还是很兴奋,毕竟是自己独立炒出来的。

  我拿了一个小盆装好饭,并把这两个菜一起装在篮子里送到了父母干活的地里,妈妈看到篮子里的饭菜后,眼里溢满了泪水,并连声夸赞:好吃、好吃!那一刻,母亲的心里是复杂的,高兴的是看到儿子懂事了,五岁多就能够做饭炒菜;心酸的是为了维持一家人生计,不得不让孩子这么小就开始干成年人的活,这菜不知道他是怎么折腾熟了的。

  尽管我自己都觉得当时所做的那两个菜实在不好吃,但母亲兴奋而又心酸的泪眼鼓励了我,从此开始更仔细地观察母亲如何切菜、炒菜,并不断琢磨实践,最后终于练成了名副其实的“吃货”。

  第一次做饭的惊险经历还让我明白了做事情要“敢于担当与尝试以及处事不惊”的道理,这成为了我以后成长的一笔精神财富。

  开门七件事:“柴米油盐酱醋茶”。

  上世纪七十年代,我们生活的小山村没有电、液化气、煤炭,因此劈柴是生活中最重要的物质了,做饭、炒菜、烧水要烧柴,煮猪食要烧柴,冬天烤火要烧柴…..家里那个大灶台的灶门就像两个张开的血盆大口一样,塞进大量的木柴,出来少量的灰烬,而且总也喂不饱,打柴是家里最重要的一项工作,父母亲和姐姐一有空就要上山打两捆柴回家,在外干活看到哪儿有干树枝也都顺便拖回家,就这样也无法满足那两个大灶膛的需求,于是打柴成了我小时候的一项专职劳动之一。

  五六岁的时候,一开始是跟着爸爸或大姐上山打柴,由于力气太小,拿起家里那把大柴刀都有些困难,更别说用柴刀把树枝砍断了,所以刚开始我一般是负责把爸爸、姐姐砍下的柴拖到一起,以便爸爸、姐姐最后把砍下的柴捆成一捆挑回家。

  捆柴也是一项“技术性”工作,需要选取细长、柔韧性好的藤条、小竹子或小灌木把它揉软了作为捆绑的工具,捆绑的时候需要把比较大、比较长的木柴先铺底,把细小的放在中间,然后上面再放比较长的,叠放好之后再用事先揉好的捆绑藤条使劲抽紧捆住。

  那时候,爸爸一般一次打两捆柴,把柴捆尾巴系在一起,头上横插一根木棒,把木棒放肩上拖着回家,这样从山上下来能够省力一些,我力气太小,一般就拖一根稍大的回家。

  渐渐地,跟着爸爸把这些技艺都学到家了,到我上小学的时候,就基本上能够独立上山打柴了,尽管每次拖回来的柴捆不及父亲的三分之一,但我放学后、周末以及寒暑假只要有空就上山打柴,因此家里烧的柴差不多有一大半是我弄回来的。

  那时候,家里没有钱买衣服鞋子,白天我几乎都是光着脚的,但上山不穿鞋子是不行的,山上到处是荆棘、茅草以及小竹子、灌木被砍后留下的尖利的茬,一不留神就会把脚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