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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随笔日志
安娜送了我一套书,其中有一本是波兰作家布鲁诺?舒尔茨的《沙漏做招牌的疗养院》。
布鲁诺?舒尔茨是我非常喜欢的一个作家。一直很欣赏他的想象,他的怪诞,他的神经质。
安娜是朋友老P的妻子。她是出版社的编辑。这套书就是她们出版社新近出的一套丛书。安娜知道我嗜书如命,便送了我一套。
书,是老P带过来的。
晚上,我和老P一起去“炉鱼”分食了一条来自湄公河的鱼。鱼被剖开,趴在炭烤锅里,身上撒了许多蒜子和青椒,还有芫荽。鱼的死亡因为丰富的佐料而显得香气扑鼻。
我和老P吃得激情四射。我们一边把酒,一边言欢。身旁不时有白色的大腿闪过,让我们的用餐颇添了几份香艳气息。
我们聊了许多。关于人生,关于哲学,关于政治,关于女人,关于婚姻,关于自由……
这个世界,其实有许多有趣的话题,只是我们平日里太忙了。大家都沉迷于“转圈圈”的游戏,就像狗咬着自己的尾巴,乐此不疲。
那条来自湄公河的鱼,很快就只剩下了一具残缺的骨架,锅里的汤汁依然在咕嘟咕嘟的冒泡,像是丧葬谢幕的悼词。
想到人的胃竟然就是坟墓,倒也有趣。
结完账,我们走出人声鼎沸的饭馆。老P背着他的只装了一只钱包的男士皮包,我则拎着一袋子小说大师们的作品。身旁一波波的影子来回穿梭。虚幻的灯火迷离。白色的大腿,蛇一样吐着信子。紫阳花在黑暗中怒放。淋漓的血在天空爆炸……
我想,我们是喝醉了。
H城的夜色很好。几天前的台风把星星和月亮擦拭得很干净。风很轻。我骑着电瓶车载着老P。感觉有很多猫在耳朵边跑过。
老P打电话给安娜。向她请示可否晚上十点左右回去。
我笑了笑。我在想我的老婆。这几天,她带着孩子回黄山老家度假。我在想,我要不要也打个电话。
想了想,觉得没必要。
征得夫人同意后,老P说,去你那儿坐坐吧,我们看几部电影。
我说,好!
我们确实有很久没有好好看几部电影了。
……
看完电影,老P揉了揉眼睛,叹了口气。
我停下快进的鼠标,也叹了口气。
……
差不多十点钟,老P告辞,出门打了个“优步”,回家。
屋里只剩下我一个人。我把大师们搬了出来,觉得有必要在朋友圈晒一下,顺便感谢下安娜的好意。
发布不到两分钟,手机响了一下。老婆发来一条信息:你这样会让人吃醋的!
我有些莫名,便回了句:老P晚上到我这儿玩,刚走。
那边没声音了。
我也没再说什么。
洗完澡,我躺床上,打开《沙漏做招牌的疗养院》,第一篇的标题,叫《书》。
《书》没看完,我就抵不住困意,睡了。
晚上,我做了个梦。梦中,老婆化身一条金龙,居高临下,厉声呵斥道:你这样会让人吃醋的!
而我,则是趴在地上的一条狗。我战战兢兢,无言以对。
……
早上醒来,头晕晕乎乎,像是被谁狠狠踢了一脚。打开手机,全是哀悼。原来,昨晚北方的一座城市发生了一场剧烈爆炸,死了很多人。
我叹了口气。目光落在布鲁诺?舒尔茨的书上,突然觉得整个世界都是纸做的,脆弱,易燃,有着被无限书写的可能性。
突然,我的手机响了,老婆发来信息:
“马上就要七夕了,人家送你一套书,到底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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