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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上知青的路程随笔散文

时间:2021-02-23 20:05:44 随笔 我要投稿

踏上知青的路程随笔散文

  一九六九年一月二十二日,是我一生难以忘却的日子, 从那一天就起,我踏上了艰苦难忘的知青生涯。

踏上知青的路程随笔散文

  按照学校的统一安排,在两天前,爸爸就将我的藤条行李箱和被子等收拾好,在大街上雇了一辆人力三轮车,把我的行李送到了学校。在出发前的头两天,就由学校集中统一组织,把我们的行李全部转送到成都火车北站月台上,在那一列长长的闷罐列车前。按照各位知青将要到达的公社循序,分别装上了各自的车厢……

  记得临出发的头几天晚上,只要一空下来,妈妈就再三叮嘱我,要我下乡到农村,在生产队里一定要听队长的话,要和贫下中农搞好关系,要好好地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要好好表现。爸爸因公出差了,两个弟弟这几天早已没有往日欢快的嘻嘻哈哈的笑声,老是跟着我前前后后地转。我也经常是整夜都睡不安稳。

  明天就要出发了,躺在床上的我,翻来覆去的总是睡不着,看着身边熟睡的两个弟弟,默默遥望着窗外黑色夜幕中的满天星斗,凝视着人们常说起的那个神秘的银河系星群,寻觅着人们常说的北斗星,我心中的七星北斗又该在哪儿呢?

  不久以后就要离开家了,对即将出现的乡下生产队,脑海里充满着各种奇妙的幻想,我内心仅有的一丝安慰,就是能和自己的好同桌好朋友同时下到一个生产队,将来在农村里的生活和劳动中,吃苦受累当中,相互之间有个帮手,心里面稍微有一些平衡。朦胧中或多或少还有一些可以依靠的感觉。

  这一天我起得很早,邻居们都来给我送行,昨天爸爸因工作需要到外地出差去了;妈妈带着两个弟弟送我到火车北站。两个弟弟今天特别听话,小弟弟紧紧拉着我的衣襟,生怕我会突然飞走似的,大弟弟一声不响地从我肩上拿过我的军用挎包,斜挎在自己的肩膀上,还有我们家隔壁邻居韩姨,陪着我们一家人送我到成都火车北站。

  这一年的冬天,是一个特别寒冷的冬天,我的耳朵和手背都被冻得发红,腊月里的寒风吹在我的耳朵上、手背上,弄得我钻心地疼。我的双手不得不缠上了几层白色的纱布。洁白的纱布表面上浸出了点点滴滴鲜红的血迹……

  从家里出来,在通往火车北站的各条道路上,两侧人行道和慢车道上的人流不息,今天的此刻,基本上都是向着一个方向缓缓向前运动,几乎都是送家里当知青的子女到火车北站的。这一悲壮的场面令我终身难忘。火车北站的广场上更是人山人海,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汇合了起码有十几万人,密密麻麻地站满了整个火车北站广场,他们都是为同我一样的知青送行的父母兄弟姐妹,我们一夜间就从16、17岁上下的中学生变成了知青,下乡当农民了,到农村的生产队挣工分去了。

  站在火车站的广场入口处,我一眼就看见我们学校上山下乡知青队伍浩浩荡荡地开过来了,我们班上的同学正在向我招手示意,此刻他们正在进入广场,就连忙伸出手来,从大弟弟的肩膀上接过军用挎包,向妈妈说了声:“妈妈,我们学校的队伍过来了,我走了。”话音未落就急匆匆地消失在人山人海的知青洪流中,耳边却听到了小弟弟嘶哑的喊声:“大哥你好久回来……”他的声音那么细小,而又那么强烈的刻在我的心里,这喊声至今还在我的心中震撼着。是啊,我真的无法回答,我上哪儿能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呢!?

  这时候,火车北站上所有的检票口已经全部打开,首先是我们学校的知青们,稍作整队变成多路纵队鱼贯而入,经过检票口进入车站。然后就是送知青的人们拥挤在检票口,大家都渴望快速通过检票口进入车站,都想着尽可能早一点儿到达站台。那些对工作一向极端负责任的检票员们,今天倒是完全破例,他们早早地就把金属剪票夹装进了衣兜,站在检票口的岗位上,把头转向一边,任凭送知青的人流在他身后穿流不息地经过。

  火车站的所有站台上挤满了送知青的人们,有白发苍苍的老人,有拉着哥哥姐姐不愿放手的小弟弟和小妹妹,更多的是爸爸妈妈们,他们站在站台上,呆呆地望着自己那些拥堵在闷罐火车门口的儿女们,舞动着那双充满期盼未来的小手,正在向自己不住地挥手告别。

  什么样的未来命运在等待着这些知青们,他们的出路在哪里,谁也不知道。自己的儿女就要离开家,到那个从来都没有听说的偏远地方去当农民,这些孩子们的将来怎么办?人们的心被悬在空中永远也落不到底。如同刀割一般疼痛。送行的人们眼含着泪花,纷纷拉着亲人们的手舍不得放开。是啊,谁没有父母,哪个家庭又没有当知青的儿女呢?

  在大海航行靠舵手的雄壮乐曲声中,列车开始徐徐向前滑动,送别的亲人们汇成了巨大的洪流拥堵在站台上,白发苍苍的老人们跌跌撞撞地向前奔跑着,奋力追赶着已经起步正在逐渐加速运行的列车,他们一边奔跑着,一边挥手,一边抹着眼泪,呼喊着自己家孩子的名字,最后仍然被这闷罐列车无情的甩在身后站台上,永远定格在车站月台上的那一刹那间,送别的人群与满载知情的列车之间,被无情拉开的距离越来越大,那场面那么令人心碎,那么悲壮,那么撕肝裂肺,让人永世难以忘怀。

  满载知青的闷罐列车车厢里,昨天还是中学生,而今天就变成农民的知识青年们,散乱着坐着车厢的地板上,把脊背抵靠着自己的行李,伴随着列车均匀的摇晃和抖动,透过铁皮闷罐列车的车门和窗口,静静地望着车厢外面,绿色丘陵、平原和山川、田野与河流、远处的群山、蓝天和白云,从眼前不断地飞驰而过,严冬的猎猎寒风从敞开着的闷罐列车两扇车门和八个窗口无情地吹进车厢,冻得车厢里的所有人,互相依靠着挤在车厢内的两旁,满含着无限的激情的我们,从喉咙里飞出了一个震撼着整个时代的歌声,“远飞的大雁,请你快快飞,捎个心儿到北京,知识青年想念亲人毛主席 ……敬爱的毛主席,请你放心,为革命刀山敢上。火海敢闯,知识青年永远忠于毛主席……”

  这无限凄凉哀怨的歌声,寄托着我们这些知青的的未来和期望,充满着无尽的忧怨酸楚与迷茫,具有无穷的穿透与震撼力,它是发自广大知青战友们心底悲壮的呐喊,伴随着闷罐列车向前推进所发出的咣当当咣当当当的节奏声,满怀激情地飞出了列车,飞向了天空,散落在漫长的铁道线上,在广阔无边的群山峻岭和川西南平原的上空久久地回荡着,深深地扎根在广大知青战友们的心灵之中,以至于在两千多万上山下乡的知青心中,数十年以后仍然难以忘怀。

  按照学校的统一安排,我所在的这节闷罐车厢里,全部都是下放到洪雅罗坝公社的知青,当我进入车厢以后,就一直没有看到我的好朋友陈永华。车厢里也没有发现陈永华的行李。心里顿时产生了一种强烈的不安。

  学校里不是已经把陈永华和我分配到一个生产队了吗?怪就怪在今天我们全校所有的知青都出发到洪雅,现在我们已经都上火车了,而且列车已经发车,陈永华咋个没来喃?车厢里既没有他的行李?也不见他的人?我顿时感到心中一阵慌乱,马上找到我们的带队老师打探情况。

  带队老师用一种难以琢磨的语调,含糊其辞地回答道:“陈永华同学可能有其他的什么重要原因,暂时不能来,他大概是在等下一批吧。你们是首批下乡,以后,学校里还会组织第二批,第三批……,在这以后,知识青年上山下乡,这将是大势所趋,在一个相当长的时期内,谁也无法改变。动员上山下乡,将成为学校以后长时期的主要政治任务。不过既然你们是好朋友,我们也相信他,肯定会来和你在一起的,你先去再说吧,早下晚下,反正早晚都得下。目前你们每个人都得下农村,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这是必然趋势,这道关你们必须要过。任何人想要绕开它或躲避它,都是根本不可能的。至于将来以后的人生道路,必须得由你自己来走。不能靠别人。把自己的人生道路依托在别人身上,这肯定是不现实的。”

  听罢带队老师的这番发自内心的劝导。心里泛起了阵阵谜茫和怨恨,此时此地的我,好像是全听明白了,同时又感到非常的疑惑和恐慌,这位老师讲的这番话,对我来说,在当时,的确是似懂非懂,社会人世间的世态炎凉刚刚初步有了一点体会。被自己最好的朋友所愚弄和抛弃,这种感觉令我感到万分的愤怒和懊悔,在闷罐列车匀速运行所发出那咣当咣当的节奏声中,我呆呆地望着车厢里的同学们,凝视着车厢外呼啸而过的田野和山川,心里一直很后悔,后悔自己瞎了眼,怎么会交上这样的朋友?

  几个小时以后,我们的列车终于在成昆铁路线上的夹江火车站停了下来,学校的带队老师和工宣队干部宣布,要我们在这里下火车,要求我们把各自的行李从闷罐列车的车厢里搬下列车,分别转移至各自所要到公社的卡车车厢,用卡车把我们转送到各自所要去的公社。

  命令刚一宣布,同学们的眼泪再也止不住了,我们在这里要分手,纯洁的同学友谊和对未来的命运的担忧,多重心情交织在一起,那个离别的场面让人终身难忘,就连那些平时最瞧不起抹眼泪的男同学们,现在早已经是泪流成河了,就是铁石心肠的老天爷有眼看到这场景,它也会掉泪的。此刻的列车机车头仰面长叹气般长鸣三声汽笛,喘着粗气离我们而去。看样子它也是想要求得到我们这些知青的谅解,拉长低沉的嗓门,喷发出一股股黑色的浓烟,悲愤地仰天大声呼啸着:“莫……怪……我……”

  大概也算是天亦有情吧,此刻的天空,由刚才充满阳光的晴天突然转换成乌云密布,接着就开始零零星星地漂撒着蒙蒙的细雨丝,这细雨蒙蒙的小雨滴,悄然润湿着我们的棉衣。满载着上山下乡知识青年的大型卡车,汇成了一支浩浩荡荡的车队,从夹江火车站开始,到洪雅一区丘陵地带的简易公路上,此起彼伏地发出一阵阵巨大的轰鸣声。一团团蓝黑色的浓烟极不情愿地在山谷里打着盘旋,缓缓地升上空中,满载知青的'卡车队带着阵阵哀怨般地咆哮声,艰难地爬上一个又一个的陡坡。

  快来吧,同学们,

  挺起胸,抬起头,

  我们向祖国宣誓,

  我们的青春,我们的生命,

  献给你,亲爱的祖国。

  再见吧,同学们,

  不久的将来,

  劳动的鲜花盛开,

  我们在花丛中握手再见,

  再见吧,亲爱的校园。

  望着一路上同学们挥手离别远去的卡车背影,小学毕业时,我的班主任老师,满怀激情地奋力挥舞着手中的粉笔,一气呵成写在黑板上的这首送给全班同学们的告别诗,突然一字不落地在我的脑海里浮现……

  随着行进途中不断出现的岔路口,前方的车队里,有的汽车开始转弯了,“同学们再见啦”的喊声此起彼伏地响起来,满载知青的汽车一辆接着一辆,不时从我们的卡车后面转到其他的岔道公路上。越往前走,我们车队的卡车就越少,再往前走……

  我突然大喊起来:“就只有咱们的汽车还在往前走了!”同学们纷纷把愤怒的眼光投向带队的老师和工宣队带队干部,有人大声地发出质问道:“你们究竟要把我们弄到哪儿去嘛?”

  此时此刻的带队的老师和工宣队带队干部们,面对同学们此时此刻的质问,低着头沉默无语。他们又能说什么呢?我们都很清楚:他们也是很无奈,这是上面安排他们来送我们下乡的。我们没有丝毫的理由去声讨他们。

  他们都和我们的父母一样,也有即将下乡的子女,他(她)们的处境和我们的父母一样艰难。在当时的政治经济大环境下,一个碾盘底下的谷子,谁也轻不了多少啊。再则说他们毕竟还是我们的老师,我们也不能怪罪那些老师们。对老师们发泄起不到任何作用,也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啊。

  我们这辆卡车,前进的目标是非常明确的,就是洪雅乐坝公社,从夹江开始的这一路上,沿途公路两侧的穷山恶水,把知青们心目中的美好农村幻想,无情地彻底击毁粉碎了。此刻的知青们,在卡车上低着头,长时间沉默无语,又给带队的老师和工宣队员师傅们增添了无形的巨大心理压力。我们所乘坐的卡车前头,两道呈扩散状的浑浊光柱透过前方阵阵飞扬的尘土,无力地射向前方,照在前方凹凸不平的简易公路路面上,车轮仍然还在继续向前急速运转着。伴随着这烦人的巨大轰鸣声,沿着寂静的盘山公路,颠簸抖动着转过一个又一个盘山弯道,奋力俯冲着登上前方道路上的一个又一个陡坡……

  离开了大都市,从夹江到这里,在这一路的沿途上,我们只看见了光秃秃的荒山秃岭,别说是树了,就连草也很少见,天苍苍,野茫茫,西风卷赤土,满目皆苍凉,唯见那片与天边相连的远山,还能模模糊糊地看到:有几只黑褐色的老牛在荒丘上,悠然自得地甩动着长长的脖子,缓慢地低着头,度着方步,咀嚼着路边黄焦焦的野草。茫茫的黄昏余晖下,不时有一些背着柴草的淳朴农民站在公路两旁,向我们挥着长满老茧的大手,微笑着打着招呼,好奇地打量着我们,从我们的卡车旁边缓缓走过。天已经由灰色的黄昏转变到了黑夜,苍淡的月光下,山谷里的腊月寒风刺骨,刮在身上,犹如刀割一般。

  暮色朦胧的前方,群山之间的峡谷突然变得宽阔起来,公路左侧陡坎下的青衣江在这里突然转了两个900的急弯,放慢了流动速度,江水变得平和了许多,奔腾咆哮的江涛波浪撞击声在这儿小了很多。奔流不息的江水,一路冲刷着沿岸的河床,把上游的河沙泥土带到了这里,留在这江水转弯之处,经过多年的淤积沉淀,在这里形成了一片平缓的河谷地带。站在高凤山顶的卡车车厢里,往下远远望过去,在巍峨的群山和流淌着激流的青衣江中,镶嵌着这块充满神奇的平坝,这个平坝的面积不是很大,但它毕竟也算是一个平坝。足够留给人们无限的遐想。

  公路右侧是连绵不断怪石嶙峋的崇山峻岭,左侧沿岸是陡峭的坡坎下,弯弯曲曲湍流不息的青衣江水,永不停息地拍打着沿岸陡峭的石壁和浅滩,发出哗啦哗啦的阵阵波涛声。我们所乘坐的卡车沿着青衣江右侧的盘山公路,轰鸣着马达绕过一个又一个弯道,继续向前走。这时候,在斜对岸上出现了一大片模模糊糊的黑影,看起来倒很像一个集镇,这时候,带队的老师和工宣队的干部终于开口说话了:“我们的目的地就要到了,前面那个坝子就是洪雅县的罗坝公社。”

  四川乡下很多地域都有一种习惯口头语,把相对比较平坦的地域统称为平坝或坝子,乐坝、乐坝,毕竟带着一个坝字,单从这个坝字意义上讲,也该算是一块平地了,夜幕下老远望过去,青衣江两岸耸立着连绵不断的巍峨群山,连绵群山环抱着的平坝子就像一块巨大的脚盆,高低错落不平的丘陵地貌,星罗棋布地镶嵌在这平坝上,对岸远山中两条银白色瀑布飞流直下,贯穿整个坝区的冬水田,最终奔向青衣江,这条银丝带般的青衣江,紧紧环绕着这个坝子的边沿,在公路左侧下方,顺着脚下简便公路下方的峭壁和浅滩,蠕动着白色的细浪缓缓而过……

  高凤山顶的盘山道上,我们站在卡车车厢里,可以看到乐坝公社的大致地貌,眼前颇为壮观的景色给卡车上的知青们带来一丝新的希望。从所观察到乐坝公社大致地貌整体情况来看,还算可以,至于每个人能否都会分配到坝区,就看个人的运气了,就是差也差不多好远。区别不会太大。卡车车厢里的紧张气氛顿时缓和了许多。

  卡车迸发出巨大的轰鸣声,沿着青衣江右岸的盘山公路,在高凤山中盘山道上艰难缓慢地向山下盘旋着,司机一直打开车头前的两个大灯,两条长长的圆锥形昏暗光柱交叉搜寻着前方的道路,卡车朝着乐坝方向小心翼翼地摸索着前进。

  天色越来越黑了,淡淡的月光静悄悄地洒在脚下的这片土地上,照在公路远处的群山和身旁的青衣江上,照在环绕大山的盘山公路旁,黑夜中的世界披上了各种各样神秘的面纱,留给人们无限的遐想。

  卡车到了乐坝,在紧靠公路右边的巨型山岩下方,终于停下了来。看着立在路边的路牌,这个路牌上赫然清晰地写着《罗坝》两个粗大的仿宋字。我们不禁产生了疑惑?记得在学校教学楼内的大墙上所公布的知识青年上山下乡分配表上,写的公社名称可不是罗坝,而是清清楚楚地写着《乐坝》,问题是现在,卡车实实在在的就停靠在罗坝公社的汽车站,我们纷纷指着写着《罗坝》两个粗大的仿宋字的站牌,充满疑惑地问带队老师,我们究竟是到乐坝,还是罗坝。这会儿带队老师和工宣队的师傅们,倒是异口同声地答道:“学校的分配表上纯属笔误,是写错了。洪雅县只有罗坝公社,根本没有乐坝公社。”那就算是罗坝吧。反正现在人已到了这个份儿上,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再者我们刚才在车上已经看到,罗坝公社大体上都是平坝,虽说有些丘陵地带,但不太多,毕竟就不再是高山,对我们刚刚到达罗坝车站的知青来说,的确是一个极大的心理安慰。至于我们每一个人具体被分配到哪个生产队,是山上或是坝上,就靠个人撞大运了。

  同学们互相帮忙着,刚把行李搬下了车,就被眼前所发生的一幕惊呆了。我们的周围突然出现了令人惊异的壮观场面:此时汽车右侧的群山上和青衣江对岸几乎同时出现了漫山遍野的火把,这些火把构成的条条彩链不停地飞舞着,无数火把由远而近的快速跑动着,江面的渡船上也有很多火把也在不停地挥舞着,橘红色的火把光照亮了青衣江两岸的夜空,不时还传来人们的喊声。只是由于距离太远,根本听不清楚他们喊的是什么,如此壮观的宏大场面,过去我只是在电影故事片里见过,

  不大工夫,数以百计破衣褴褛朴实无华的农民们,手举着火把,打着手电筒,提着马灯,从四面八方拥到我们汽车的周围,把我们围得个水泄不通。七嘴八舌向我们发出关切的询问:“你们是下放到我们这儿的知青吗?”“是的。”我们的心力憔悴,早已经疲惫不堪了,有气无力的应声答道。这时候有一个干部模样的人用力挤进了人群,一边和我们逐个握手,一边大声喊道:“同学们,从今天起,你们就都是我们公社的人了,大家都是来接受再教育的,我们非常欢迎你们到这里来安家落户。”

  真是天晓得。我当年不满十八岁,根本不知道什么是安家落户,也没有明白到农村安家落户,这到底是意味着什么?反正从今天起,我就是知青,就是农民了。

  此刻的我们,已经被这些朴实无华的农民们包围的严严实实,所有的行李都被他们全部搬到了渡船,又从渡船转移到公社会议室的讲台上。我们被簇拥着来到公社的会议室,在这里,罗坝公社革委会为我们召开了简短而隆重的欢迎会。

  在开欢迎会之前,这个会议室里出现了一个小插曲:

  我们学校66级二班有个叫饶开明的同学,他有一副天生的男中音好嗓子,在66年五四青年节全校师生联欢会上,担任全班的领唱,我到现在还记得那铿锵有力的嗓音唱出洪亮的歌词:

  东方的太阳把世界照亮,

  地下的烈火闪闪发光,

  亚非拉革命像爆发的火山,

  把五角大楼震得摇摇晃晃。

  紧接着就是全班合唱:

  同志们,马列主义大旗高高举起,

  朋友们,国际歌要高声唱。

  全世界无产者联合起来,把帝国主义彻底埋葬。

  ……接着就是领唱,二部合唱,男女生合唱这首歌……直到高潮结束。这精彩的歌声和表演效果博得了全校师生的好评,雷鸣般的掌声经久不息。饶开明同学的名字以男中音歌唱家的号称扬名全校了。

  饶开明被安排下放到洪雅县三区的炳灵公社。他的弟弟饶开智是成都市西安路民办中学68级的学生。全校有800多同学,谁也不可能全部都认得完,我们这辆卡车上的同学都是来自各年级各班,我们相互之间也不全都认识。

  那么,这个饶开智到底在什么时候混进来的,谁也没有发觉,就连带队的老师和工宣队都没有弄明白,他到底是怎么上我们这辆卡车的。不管怎么样,反正现在,一个不容争辩的客观事实就摆在面前:饶开智本人已经实实在在地到了罗坝公社,端端正正地坐在罗坝公社会议室的长凳上,等待着分配到生产队。不论他是否是我们学校的学生,在罗坝公社看来,他是跟着我们学校的队伍一起来的。

  据饶开智讲:他父母当初的意见,本来是让他们兄弟两个下到一个生产队,相互之间好有个照顾。饶开明和饶开智他们兄弟两个的想法是:两兄弟在一个生产队,万一将来知青往回抽调的时候,两个人不可能同时一起都抽调回来。两个人不在一个生产队,说不定还能都抽调回来,反正输赢各占一半,那就拼搏一下,愿赌服输嘛。不管咋个说,反正饶开智同学就这样跟着我们学校的下乡知青队伍,一起自愿到了洪雅罗坝公社的会议室。

  因为陈永华同学今天没有来,学校工宣队和带队老师临时决定,要饶开智顶替陈永华的下乡指标。和我一起到洪雅罗坝公社光荣一队,手续后补。

  在公社欢迎知识青年的大会上,公社的杨社长热情地向我们大家说:“……今后公社就是你们的家,你们这些知青同志们到了生产队以后,遇到什么难以解决的问题,可以到公社来找我们,我们会想尽一切办法,协助你们解决的……”

  会后我们就被各自将要去的那些生产队的干部和社员们簇涌着,走出了公社会议室.尽管行李已经由生产队上的社员们扛着,我们已经是空甩两只手,可过去走惯了城市里的宽阔大街和柏油马路的我们,初来乍到,这里的乡间小路我们很不习惯走,特别是在淡淡地月光下,只看见有一块块发着亮光的东西出现在前面的路上,看不清眼前的田坎路上的石板,也分不清哪里是积水,哪里是干硬的路面,尽管有人不厌其烦地告诫我们,在夜间的路上,有亮发光的地方是积水,千万不要去踩,我们还是分不清楚。尽管再加小心,偶尔也时不时地踩在了水氹氹的边沿,带起了一些水珠。水珠里夹着泥点打在身上,溅在脸上,令人不寒而栗。给人带来一阵阵冰冷刺骨的寒意,好像是要给我们知青来一个下马威……

  我和饶开智两个人相互招呼着,紧挨着夹在前来迎接我们的队伍中,跟在这些朴实无华的社员们的身后,跌跌撞撞地移动着疲惫不堪的脚步,深一脚浅一脚往前赶路,疲疲沓沓地踩着田间小路上积水和泥土,走上了前往各自生产队的路程。稍一不留神就踩上了积水,地面上溅起一片水花。脚上的鞋底早已被泥水浸湿,沾在鞋底上的泥土越来越多,走在乡间的田坎小路上,越走越费力……

  今天早上,我们还是全家人围在一张餐桌上吃早饭,晚上就已经来到了洪雅县的罗坝公社,从学生一下子变成了知青,由大城市的居民变成了乡村生产队的农民,在这茫茫夜色中,淡淡的月光下,跌跌撞撞地走在泥泞的乡间小道,奔走在前往光荣大队第一生产队的路上。今天我们能顺利抵达生产队吗?生产队里的大概情况如何,明天将会遇上什么样的事情在等待着我呢……

  不管将来对我今天的举动能做出如何评价,反正这人生中非常重要的一步,我已经是无可挽回地跨了出去,从学生变成了农民。艰苦的知青生涯从今天就算开始了,明天将会遇到什么样的难事,我实在无法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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