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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的随笔散文

时间:2022-10-10 11:58:38 随笔 我要投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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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的随笔散文

  大哥是我二伯父的儿子,二伯父是我爸的堂哥,严格意义上来说,大哥与我只能算是同一个曾祖父。所以,我们虽然都是孙姓,血缘关系还是相对远了些。

大哥的随笔散文

  十六岁之前我一直住在乡下,我们家与大哥家只隔一户人家,站在我家平房上,大哥家便一目了然。二伯父家两个儿子,兄弟俩相差三岁。我是常常看见大哥二哥在院子里挨训,二哥在同龄孩子里是相当顽皮的,而大哥则老实多了。每次二哥上房揭瓦,上树掏鸟窝,果园里偷苹果等等,挨批评的时候总是少不了大哥,原因是大哥看管不到。那时候我就觉得大哥太老实了,挨打的时候居然不曾反抗,私下里认为他有些儍。

  现在大哥二哥都已经四十好几岁,哥俩感情一直很好,我想一定是小时候两个人就结下了深厚的情谊。

  二伯父在我们村一直掌管杀猪,过年过节谁家宰猪都会来找二伯父,作为酬谢,二伯父常常会得到一些诸如猪血、猪下水。赶上大方的主,还会留些大骨头。不过是隔了一户,二伯母在院子里炖大骨头的香味很容易飘到我家。二伯母是相当大方的,她家没女孩,对我自然是宠了些,有好吃的当然不会落下我,我常常是连吃带拿的。吃骨头的时候,二哥拣肉多的吃,大哥则会把肉多一些的骨头让给我。到了星期天,大哥会带着我们去山上玩,二哥和弟弟只会在山上疯跑,大哥会割木柴,捡蘑菇,还会给我采野花。

  多年之后我才知道那年大哥帮我采的野花叫做山丹丹花。花儿颜色红艳,花瓣六片,往外翻卷,花蕊很长。那天我抱着一大捧山丹丹花回到村里的时候,很多人都是艳羡的眼神。春儿的妈妈央求我说,给春儿拿几枝吧。我虽然有些舍不得,但想到春儿跟我那么好,还是勉为其难抽出几枝。我怕还会有人半路截花,加快了脚步。边走边嘱咐大哥,千万不要告诉别人哪个山坡才有这种野花,大哥虽然笑我小心眼,还是点了点头。

  我想我是那时候觉得大哥是非常好的,他眼神里总是流露出一种仁义,用现在的词说是温暖的目光,大哥应该算是暖男型的。

  大哥学习成绩不是很拔尖,但极其努力。他晓得对于山里孩子来说,上学是走出山村的唯一出路,他希望可以到外面的世界闯一闯。大哥比我大六岁,我四年级的时候,大哥初三;我五年级,大哥还是初三;六年级,大哥依然是初三。每次中考,大哥都已几分之差名落孙山。复读两年后,依然没逃脱这种魔咒。

  二伯父沉不住气了,他说服不了大哥,便让亲戚们帮着劝说,希望大哥别再复课了,踏踏实实回家务农。我爸在这些哥们里算是文化最高的,二伯父说出意图后,我爸拒绝说服大哥,反过来劝说我二伯父。

  大哥是一门心思考出去,家里经济拮据,他便利用暑期上山摘些山里的野果,刨药材,然后骑着自行车,车上绑着一个竹筐,骑到六十里之外的县城卖掉。后来我家搬到县城,我有一次也骑自行车回家,整整骑了四个多小时。于是才明白当年大哥是多么不容易。

  后来大哥做过多种营生,我想一定是当年的不容易造就了大哥的经济脑瓜。

  又复读一年后,大哥终于榜上有名,考上了玉田师范学校,这意味着他将有了铁饭碗。全村人都为他高兴,说都知道这个孩子不容易,老天终于垂青他了。暑假里我会开玩笑叫他孙老师,而大哥还真像模像样给我讲课,他说二哥不是读书的料,而他看好我,希望我将来可以考上大学,为老孙家争光。那一刻我也是雄心壮志摩拳擦掌,只是高考名落孙山,我才体会到当年大哥榜上无名的痛苦。我却没有他的勇气复读。

  当大哥的同学陆陆续续都接到通知书时,他的通知书却迟迟没到,大哥按捺不住,去学校打听,校方说他的分数肯定考上了师范学校,但学校确实没收到录取通知书。当大哥的同学们陆续去外地上学时,他依然没有接到通知书。再后来,经多方打听,才知道大哥的师范名额,被邻村的一个男生顶了,那个男生的父亲是镇里的领导。

  此前我从没看过大哥流泪,但这一次他哭了。命运再一次跟他开了一个黑色玩笑,所有人都不知道如何安慰他。大哥沉默了一段时间后,接受了现实的残忍。我不知道当他复读四年才考上,却被别人冒名顶替,他成为别人茶余饭后议论的焦点时,他心里有没有恨。

  那位镇里的干部许是良心发现,介绍大哥去粮库打工,大哥忍辱负重去上班了,他的心里一定是燃烧着火焰,愤怒的、不甘的、奋起的火焰。

  大哥是个帅小伙,虽然个头不高,却长相英俊,待人和气,一笑会多少有些腼腆,仔细看还会脸色微红,有两个很深的漩涡。尽管家庭条件一般,说媒的人还是找上门来。仍旧记得周末回家,去看大哥,发现屋里坐着一个陌生的女子,身材微胖长相一般。二哥偷着告诉我是大哥媳妇,我瞪了他一眼,小声说,不结婚不能叫媳妇。

  我觉得那个姑娘配不上大哥,妈妈却说姑娘很能干,农村人娶媳妇不就图个家里家务是把好手?我却心有不甘。大哥在我心里绝对不是一般的农民,他是有文化也有理想的年轻人,命运虽然不济,但绝对轮不上将就,如果他娶了这个能干的女子,那一定就是将就。当时我一门心思地这样认为,心里巴不得他俩黄了。

  也许是我的祈祷灵验了,等我下个礼拜回家,真的听说,大哥拒绝了那个姑娘,把二伯父伯母气坏了,扬言再也不管他了。我却是开心很久,我相信大哥一定会娶到一个心仪的女子。

  果然,几个月后,大哥领回一个长发披肩、身材苗条大眼睛的女孩,是大哥下村收粮食是认识的,两个人一见钟情。我一见到那个女孩,脸上笑开了花,嘴里叨咕——就她了。

  后来那个女孩成了我的大嫂,我和她还成为很好的朋友,我们经常一起在村里出入,村里人说我们俩像姐俩。自从娶了大嫂之后,大哥脸上总是荡漾着笑容,那是来自心底的幸福。

  大哥女儿出生时,还让我给取名,我随口说了一个“丹”字,大嫂却很是喜欢,侄女取名“丹丹”。

  丹丹一周岁的时候,大哥辞去了粮库的工作,和大嫂商量跑客运。九六年一个毫无经济基础的年轻人跑客运,任谁都难以想象,大嫂同意了,回娘家借钱。大哥买下了一辆快要淘汰的客车,我们村到县城的班车开通了。二哥刚好从部队复员,没有工作,大哥二话没说,哥俩一起跑起了客运。

  大哥赚下了第一桶金,他不满足眼前的安逸,开始着眼远方。几经考虑调查之后,他决定卖掉客运车,去东北开矿,当然他还需要贷款。

  所有人都不理解他的选择,觉得这小子是有钱烧的,过不得好日子。大嫂依旧同意了。

  大哥的第二个女儿出生后,他去了佳木斯。那之后,我便很少见到他了,很多消息也都是听说。

  听说他干得很好,赚钱了,买车了,业务扩大了,买卖发展到了好几个地方,城里也买了楼。春节的时候才能见到大哥,他像个商人,不,他就是商人,却没有商人的圆滑,眼神里笑容依旧善良。

  二伯母被查出食道癌,所有人都吓住了,那是一个多健康多开朗的人啊,谁能想到她会得癌症?大哥把生意交给了别人打理,陪伴在二伯母身旁。医院特别从北京请了专家,在小城里做了手术。2002年,十多万的手术费不是个小数目,大哥连眼睛都没眨。他说,我得救我妈,卖房卖车也要救。村里人无不羡慕二伯母有个孝顺的儿子。

  十多年过去了,二伯母的身体恢复得很好,七十岁了,仍旧喜欢下地干活。村里人传言二伯母当年是误诊了,白瞎了很多钱受了很多罪。大哥带着二伯母去复查,身上果然没有癌细胞。有人问他花了那么多冤枉钱后悔不?大哥说,我妈身上没有癌细胞,她还能陪我很多年,还有比这更让人欣慰的消息吗?我还要感谢老天呢!

  二伯母哭了,大哥告诉她,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后来国家干涉个人开矿,大哥的生意越来越不好做,甚至举步维艰,不得不返回家乡。从曾经的光鲜体面到现在的生意惨淡,他心里的落差不是一两个字可以形容的。大嫂不再在家里当阔太太,而是开始出去打工,但你从她脸上看不到一丁点怨怒,能够享的了荣华富贵,也能一起平淡过活,才是真正的夫妻吧?

  2011年,我又听说,大哥要竞选老家的村长,我笑了,毫不惊讶地笑了。我从来都知道大哥是一个不平凡的人,他做出怎样的选择都一定是深思熟虑。都市里的流光溢彩让他迷恋,乡村里狗吠鸡鸣更让他怀念,那里有他年已七旬的父母,他去当村官不是落魄之后找一容身之地,而是贴近乡土,找回生活的原味。

  要带领乡亲们致富吗?有天我见到他笑着问。

  如果可以,不好吗?大哥的面容清朗,眼角的细纹鬓角的几根白发掩饰不住漩涡里的笑意,而源自他骨子里的自若,尤为让我动容。

  平坦的水泥路取代了坑坑洼洼的石头路,各种健身器美化了乡村的恬静,自来水取代了井水,电话、网络覆盖了全村。每次过节回家,都会感受到家乡的变化。今年春节,大哥打电话告诉我,他邀请了心连心艺术团来村里演出,问我正月初七有没有时间回村,到时候他也要登台献唱,还有很多儿时的玩伴,那些走出村的外乡人。我终究还是因为事情耽搁了,来自家乡的快乐却感染到了。

  前几天看见大哥,感觉他老了些,不过笑容依旧灿烂。我告诉他,我们那年山上采的野花有个非常好听名字——山丹丹花。

  大哥听了非常高兴,我们约好了,找个时间一起上山采山丹丹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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