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关于信仰上的问题随笔
凭我四十多年的观察和经验来看：死——很容易，也很寻常，但事情远没有这么简单。因为智慧和理智在我看来毕竟说明了点问题：普遍地看，越是头脑简单的人越持有一种“一死百了”“人死如灯灭”的思想，或者死了就能翻篇儿，就能取消一切前因后果，消除眼前的一切障碍，痛苦和烦恼……甚至走向温暖的洞天福地……；而另一些人却总是得出相反的判断，重要的是后者恰恰是一些在理智上更加复杂严谨、审慎而深刻的人——这一点不能不引起我们的注意。也许即刻死亡的确才是更好的选择，真相就像古希腊的精灵所告诉我们的那样，但也恰恰是这些能够同精灵交谈的古希腊的智者们表现出并未言听计从……死，在某种意味上（某个恰当的时机点上）其实谁都想死，但死后去哪儿？是不是消失？凭空蒸发？要真是这样，很好，那就无所不可了。可如果不是怎么办？想像一下，我们就像一群一生都生活在洞中的孩子，人们说那些离开了我们的人都最后走出了洞穴，进入了广大的世界——可是这里有个问题：怎么没有一个人再回来呢？想想看，这是多么地不可思议，我理解，外面的世界是如此美好，使人忘倦，可是我怎么也不能想象究竟有哪一种美好能令全人类竟然没有一个，哪怕一个疯子——再回到故乡，哪怕看一看，问候一声——而他们在世时曾是那么地互相爱着……到底在他们身上发生了什么？……仅仅是幸福和找到了灵魂之家的渴望就能把全人类——这种骨子里就是叛逆者的凶猛动物——都留住了吗？就把曾经在地上的爱都抛却了吗？……在我看来，只要他们还是个人——只要还有灵魂！就断不会出现这样的'局面！——可事情恰恰就是这样，从古到今都是这样，将来，至少从目前看还是这样，我也会是这样。——所以结论就很明显了：死了，就变成了另一种东西：这种东西要么对我们什么也不是因而完全没有任何能力，要么就是压根儿不打算同我们再有任何联系。
白白地赐予，幸福是短暂而稀有的，而人的一生所扔掉的远远大于其所看起来计划谋得的。
传说大约两千年前，有一个人的确来到这里看望我们，打算教我们怎样活下去——怎样在洞中生活，以及怎样活着走出去。但是没过几天他就被钉死了。当时认为他是个骗子，而骗子当然要付出血的代价。
“在辉煌灿烂的烈焰中，
把万恶的异端烧成灰。”
但是过后我们改变了这一看法。诡异的事情从这一刻起发生了：两千年里，人们一想到他不是个骗子，就去找他，接着就看到了十字架，然后长吐一口气说：“这下我们可有救了！”
如果这是真的，在我看来那只能意味着一件事，只不过是说：我们能够自由蒸发的精灵时代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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