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

南国的雾与犬的杂文随笔

时间:2023-03-21 12:12:25 随笔 我要投稿
  • 相关推荐

南国的雾与犬的杂文随笔

  "于是你倚着木板门蹲坐,门的纹理在你背部游动,潮水一样冲刷着,洗出声声海鸥的鸣叫。你不清楚自己为何要模仿海鸥,但却回想起来尽管身处亲水的地方,你也仅仅去见过两次海,那些也不过是堤岸与天际线切碎的蓝灰色薄片。或许失望一直凝结在你身上。海的盐分,你觉得它们很难被洗净,还总担忧结晶藏满了皮肤细微的褶子。你的手指像个地质学家,当然不很高明,整天在勘探身体表层的矿脉。它们太隐秘了。你曾带去成套画具,却一张都不想画。或许你现在模仿海鸥,只是想扰乱房间里的人。你讨厌胡迪,甚至不惜牺牲表哥的快乐时光。"

南国的雾与犬的杂文随笔

  "不过更可能他们根本不在乎。房间里肯定升温了,你的笔杆也该化了,蒸成一团云雾,落下一场郁着水腥味的雨。你后悔没把房间里的画拿出来。说不定它们已经洇湿。你更应该后悔没撤出房间里的一切,但你忘了这么想。"

  后来的某日,我寻找曾经的日记本。那会儿我画不出任何东西,只能向过往寻求灵感。翻出那本皮面笔记,不想竟缺页了,我不得不回忆丢失的内容,却发觉它们比留存的更为清晰。

  "……原本你和万久青没太多交集。但自前年冬天后,你们多了丝若有若无的默契。那是一次葬礼,你说,小甄阿姨走了,因漫长的病期而充满痛苦。万久青和你搭伴走进冬日的清晨时,天空尚未破晓,像一面梳妆镜被黑布蒙住,些许褶皱垂落成马路左方的山影。但它离你们很远,不似小区的楼群给人无比坚固的印象。你的目光延着它们拔地而起,然后被抛出,在一处又一处消失点来回弹跳。表哥问你怎么了,你说有点头晕,并未看他一眼。随后你开始数航标灯闪烁的规律,但这下真让你发昏了,恍惚间感受到某些科幻电影里世纪末的肃穆。"

  "脚下,雪像把钥匙开启更深层的雪。你们缩着脖子赶路,留下完整漂亮的脚印。你总觉得走起来很不舒服,虽然地面不滑,但脚跟总会向外扭个小角,还伴着软绵绵的嘎吱声。在北方就不会这样。你叹气。在北方是什么样的?万久青似乎很高兴能和你讲上两句。张张嘴,‘是……’,你突然什么也说不出。反正就不一样呗。以后有机会,你来了就知道。久青嘿嘿笑了笑,从大衣内袋摸出一根烟,想递给你,结果还是叼在自己嘴角。老弟,你还没成年,这根我就代你抽了。没事,本来我就不喜欢。你提醒道,哥你离成年也还差三个多月。不是我想知道,是你妈宣扬的。"

  "寒流捎走烟头的火光,轻轻挂在远处的窗后。灯开了一瞬,旋即熄灭。你们循着哀乐来到一幢较高的楼之下。铁门前搭了不辨颜色的尼龙棚。白事乐手们三三两两分坐石阶两侧,眼皮翕张,双肩拱起,任声音自己飘着。但音符始终无法接近灯泡——它被一根军绿色的电线吊在支架,黄光与黑暗轻拂彼此,使映亮的空间都处于微颤里。你突然甩手,绘画的想法从指尖蔓生。还有时间在此处老化,那是种静滞的能量,一旦被画出,就会像漩涡那般被截取成一束鲜花。唯有磨损的红毯蜿蜒向外。见你发怔,万久青推了把你的腰。快上去,别停在这里。"

  "底楼很逼仄,电梯门已是牙床上的空洞,如同每个居民都需学会去接受被击碎的习惯。门后窖藏了以标本为形式的金属味,封存在广告之下。三面被环绕着,色彩鲜艳,人物开怀大笑,一副是男人和狗,一副是男人娘娘腔地蹦起来,还有一副是女人伏案休息,他们目光在电梯内摇摆的某点聚焦,甚至营造出一个令人快乐的魂灵。你的小甄阿姨站在中间,有些羞赧,而铁皮地板幽幽的湖光升起女式皮鞋的棕色倒影……很奇怪,你竟然巨细无靡地素描出她的脸。平日,外婆这片亲戚众多,称呼大同小异,你从来记不住……她喊你,‘(你的乳名)’。你不知所措,鼻子溺上一层冰凉的窒息,盯住对面的万久青。他似乎进入神话中的一根盐柱,巍然不动。许久,线香淡蓝的烟味飘过,若有若无,他们的眼神缩回广告纸,颇为孤独地泛黄起皱。并且在亮过灯的不知名房间,钟摆松懈下来。"

  "从电梯出来,过道里昏暗、湿热,站着两个老阿婆,一面手脚利落地招徕你们,带着沉甸甸的热情,一面止不住长吁短叹。‘你说说看,阿甄这么好的人,哪回事体……’,‘去看看阿甄阿姨吧,她弗盼得你们的’……她们帮你绑好束腰,别上黑方帕,整个动作浸润在身后敞开的套间的灯光里,像松脂逐渐把你包裹,似乎这样就能使人免于畏惧死者的气息。万久青边向前走着,悄悄对你说他记不得她们是谁了,你说你也是,并瞥了白漆门一眼——涂得很平均,没什么凹凸,一阵胸闷和失落的情绪盖住你。"

  "客厅很小,一眼就可看出特意整理过。灵位明晃晃地直冲着门,笔直朝你犁过来。小甄阿姨的笑容正摆在木桌上。彩色照片虽然锋锐,但并没黑白的那样阴森。你感觉稍好些,一个大步滑到铺着的坐垫前,啪一声跪下,深深鞠了两躬就匆忙站起,捻开打卷的衣角。一旁站着的圆脸阿姨拭去眼泪,嘴角剧烈抖动,展露一个或许代表满意的表情。你闭眼,轻吁一口气。此时一声高亢的哭泣牵起数声绵延的呜咽,某些关于小甄阿姨的记忆新生般从你心底冒出,附近的山影隆隆驶过你眼前。那种速度,你还是追赶不上她的消失。是她儿子在哭。你进门时没注意到他,或许那时他哭累了,暂时收声,并且那一身素白的衣服与瓷砖过于接近。他侧身,伏在地板上,像一捧新挖出的雪即将簌簌散开。你发现万久青也盯着他,顺着他的目光,你看见男孩红肿的双眼,并逐渐寻到手背上鼓动的青筋。同拈上去的花瓣和草叶一样,你想,怪不得万久青会盯着他。即便你们已安安静静离开了,万久青还在回首注视。"

  "现在下楼,来人明显多了起来,热热闹闹,愈发没有丧事的气氛。哀乐队也活络很多,一个背着笨重的大号、看起来是领头人的络腮胡把烟头踩灭,摇晃着身体开始演奏起来。他们已经搬到篷外,微暗的晨光里乐器接连不断哭叫,衔住彼此的尾音。你凝神听了会,觉得应该是《天下只有妈妈好》的变调,时而又接近《送别》。一点火光游移在韵律之外,你发现那是鼓手还叼着烟。鼓面有部分留在了灯下,呈同心圆状,外圈是米黄色,内圆是殷红,小小一个。就算被击打,它也非常沉静地舒张着。闪过一个滥俗的比喻,‘女人嫩生生的藕臂’,就在你眼前……而当你摆脱它时,望见万久青站在一丛常绿植物下,衣襟沾满滴落的墨绿色,迷惘地看着你,身体前倾的姿势又似乎按捺不住焦急。你颇为感动地朝他笑笑。"

  我身后的门板传来响动。挪开身,我盯着万久青和一个陌生男孩走出来,思考如何回复岛橘的短信。那时我还没进画室,与她交情较浅。我抚摸起含羞草的叶子。

【南国的雾与犬的杂文随笔】相关文章:

随笔游记的杂文10-11

随笔吧杂文10-12

坚持杂文随笔10-12

Brovo杂文随笔10-12

浮沉杂文随笔10-12

决定杂文随笔10-12

蒲公英杂文随笔10-12

背书杂文随笔10-12

不夜城的杂文随笔10-12

苟且杂文随笔10-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