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花语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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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紫薇花语】

　　祖庙门口的两棵紫薇又开花了，我见到的时候，花开正好。紫红色花簇开满了枝丫，色艳而穗繁，如火如荼。四周围绕的，是绿意纵横的各色高大乔木。彼时斜阳金黄，红花绿树，俨然便是一个静谧而华丽的舞台，等待精彩的演出。

　　城市的绿道里，近几年栽种了许多这样的紫薇。不开花的时候，她们蓬松斜长的细枝随风摇摆，看上去只是普通的灌木丛而已，毫不起眼。一旦进入花期，一串串紫色花朵立刻缀满细枝条，明艳出彩，点亮城市的风情。

　　今年的紫薇开得极盛，不管是新枝还是旧木，花朵都浓密饱满，芳华联袂。每一年都会有一种花开得极致地美，仿佛彼此做好了约定，轮到的时候，花和叶都会做好准备，在城市的每一个角落里，一丝不苟地热情绽放。今年，显然是紫薇，而紫薇的轻柔的花容、绵长的花期，让这一场花事更加绚丽出彩，慰籍着那些被尘世蹂躏的心灵。

　　紫薇最可心之处，在她的花期。入夏以后，她们便会陆续开放。花开时艳丽如霞，花序连绵，直到入秋的九月，为此又有“百日红”的别名。明朝薛蕙曾写道：“紫薇开最久，烂熳十旬期。夏日逾秋序，新花续故枝。”

　　有这样一棵花树在窗前绽放，不用担心骄阳恶晒，不用担心狂风暴雨，不用担心秋风清寒，每天早起，都会有新的花朵在昨日的枝头绽放，盘桓数月。这期间数不清有多少心绪起落，开心，寂寥，得到，失去……阴晴转换间，尚有紫薇不离不散，实在是件赏心悦目快乐事。

　　花事如此堪喜，人事却是堪忧。元朝杨文奎有一句：“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的诗句，曾经广为流传，拿来比照今日的紫薇与人，不禁唏嘘。花的禁忌有紫薇改写，年年花开花谢，紫薇总有百日红；人的禁忌，却不知有谁能够冲破？

　　一千个日子，三年，谁和谁可以彼此相思，时时事事，心心念念，皆如初时一般美好？这一个千日若好得，又一个千日如何？再一个千日呢？可叹这世间人流如织，竟难寻几个舒心的例子。

　　如今的快餐文化影响下，更无法做那样的奢望了。人们不需要唯一，不讲究执着，不追求纯善，一切但以自己的喜好为主宰——只要自己坐进了宝马，谁管他人在哪里哭笑？

　　祖庙门口的两棵紫薇，已历经百年，长成了古老的紫薇树，枝干嶙峋。每年夏日，这两棵紫薇的花期会比那些年轻的紫薇们晚一些，但总是会开花的。花开时，也一样花枝繁密，且更多一份饱满的色泽，和岁月沉淀出的高贵优雅，俨然就是满城紫薇的总领仙子。

　　紫薇的花语是“沉迷的爱”，算起来，这样从夏至秋的绚丽花期已开了百年，任风暴潮灾山河变幻，花事如旧，花期如诺。这样的百年紫薇，在岭南的土地上，比比皆是。以至于这两棵紫薇树连个护栏也没有，可见其寻常。

　　如此的寻常让年轻的我们既心深向往，又满怀慨叹：难道那沉迷绵长的事物，真就只剩下在自然界存在的空间，而绝迹于人界了吗？

　　一树一树花开，一年一年驻目。点点花蕊，阵阵清香，在风中摇曳。花的心，藏在蕊中，绽放绝世芳华；我的情，寄在哪里，才能将韶华浅斟低唱？

　　抬眼望，天空蔚蓝；回眸处，此心幽微。

　　【木瓜海棠】

　　博友西琴最近很深入地研究了一下“木瓜”，认真地翻了好几本书和图鉴，寻找“木瓜”的真谛。不过，他研究的“木瓜”并非今天普遍概念下的那个水果木瓜，而是三千年前诗经里“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的木瓜。

　　凡事与《诗经》搭上关系，总让人有那么一点久远的情怀，仿佛天空忽然间畅丽，又远远地飘着一丝洁白的云。西琴最后确定诗经中的“木瓜”指的是木瓜海棠，或者贴梗海棠这样的植物。

　　而那三千年前的男子投过去的，他认为应该是海棠花。因为“美人如花，君子如玉”，彼此趣味相投，才会“永结同心，永以为好”，唯其如此，“才是诗经的意境”。

　　西琴的文章就像那丝洁白的云，纯美地书写一个古老的印记。我看完他的文章，心里颇是欢喜。因为对“投木瓜报琼瑶”这样的交换，我其实也早就心存疑惑，觉得这样的交换既没有意境又缺乏等值，很是怀疑先古时代是不是因为“物资匮乏”导致“永结同心”的廉价。只不过，没有像西琴一样去仔细考究木瓜的真意罢了。

　　看完文章我特意去百度了一下木瓜海棠和贴梗海棠，那海棠花开得真是明媚多姿，樱花一般绚丽。想若有一个如玉的君子在满树的花下赠我一支海棠，郑重地许我一世的“永好”，我一定也愿意摘下颈间的润玉，结他一个今生的“同心”。如花一般美好的女子，正当换得如玉一般润泽的胸怀。

　　不过百度百科里说这两种海棠是木瓜属，果实还真就像木瓜的样子，是可以吃的，亦可药用。这样说来，“投木瓜”也是可能的噢。

　　不妨，把镜头拉宽一些看。也许，海棠花开的时候两人就相遇了，只是一直寻寻伺伺羞羞涩涩欲言又止，直到木瓜成熟，才敢乘机递将过去：“你如花开我如玉。”结果，那一年春天里的海棠花就被写入了《诗经》，传唱三千年。

　　其实不管投花也好，投果实也好，这个“木瓜”原来是如此锦秀艳丽的海棠花，总是让人心生明媚——纯洁美好的真情，当值得大自然以它鲜花浪漫的欢喜相随左右。

　　而三千年后，我们已经无法考究那个女子是否真的貌美如仙，那个男子是否英气俊朗，亦不知道女子是否豪门男子居室几多，剩下的只是一个简单的动作，一份单纯质朴的感情，让我们深深羡慕，遥遥兴叹。

　　想起当年和先生在校园相遇，几近毕业才知道彼此的真实家境，在此之前，我只是喜欢他有一个自己的志向，纯透的心灵，最关键在于，他只是向我定点投递了“木瓜”，在一个香山红叶漫漫银杏金黄灿灿的季节。要知道，对于像我这样姿色平平的女子来说，“以心相许”实在是《诗经》一样美好的相遇啊。

　　这样的相遇，在我那个年龄段的人群中，还是大量存在的。遗憾的是，后来渐渐地有很多东西飞速发展了，人们开始被裹挟上飞跑的列车，谈婚论嫁也纳入精密度计算——攀比门第价量缁珠寸度房产拷问薪水，等等而后，才称量真心。许多时候，年轻人已经身不由己，你不精密别人，也会被人精密。现实如此无奈，三千年前的海棠，真的变成了今天的木瓜。难道是诗作者掐指会算，特意把“海棠花”早早就写成了“木瓜”，以免儿孙们羞愧难当？

　　可是，我还是固执地，只需要一支海棠。无论是在哪里遇上，我仍就坚持，只喜欢你如花如玉的心怀。在你选择向我走来的时候，请把所有值得炫耀的光环全部拿掉吧，只给我最真的灵魂。

　　“美人如花，君子如玉，永结同心，永以为好。”相信总还会有人坚持着，要把这千年的《诗经》，用心传唱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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