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

朱自清散文摘抄

时间:2021-02-16 13:06:38 随笔 我要投稿

朱自清散文精选摘抄

  朱自清散文集摘抄【1】

朱自清散文精选摘抄

  白水是个老实人,又是个有趣的人。

  他能在谈天的时候,滔滔不绝地发出长篇大论。

  这回听勉子说,日本某杂志上有《女?》一文,是几个文人以“女”为题的桌话的记录。

散文精选

  他说,“这倒有趣,我们何不也来一下?”我们说,“你先来!”他搔了搔头发道:“好!就是我先来;你们可别临阵脱逃才好。”我们知道他照例是开口不能自休的。

  果然,一番话费了这多时候,以致别人只有补充的工夫,没有自叙的余裕。

  那时我被指定为临时书记,曾将桌上所说,拉杂写下。

  现在整理出来,便是以下一文。

  因为十之八是白水的意见,便用了第一人称,作为他自述的模样;我想,白水大概不至于不承认吧?

  -------------------朱自清《女人》

  我又想到杭州那一晚上。

  他突然来看我了。

  他说和P游了三日,明早就要到上海去。

  他原是山东人;这回来上海,是要上美国去的。

  我问起哥仑比亚大学的《心理学,哲学,与科学方法》杂志,我知道那是有名的杂志。

  但他说里面往往一年没有一篇好文章,没有什么意思。

  他说近来各心理学家在英国开了一个会,有几个人的话有味。

  他又用铅笔随便的在桌上一本簿子的后面,写了《哲学的科学》一个书名与其出版处,说是新书,可以看看。

  他说要走了。

  我送他到旅馆里。

  见他床上摊着一本《人生与地理》,随便拿过来翻着。

  他说这本小书很著名,很好的朱自清散文集摘抄朱自清散文集摘抄。

  我们在晕黄的电灯光下,默然相对了一会,又问答了几句简单的话;我就走了。

  直到现在,还不曾见过他。

  他到美国去后,初时还写了些文字,后来就没有了。

  他的名字,在一般人心里,已如远处的云烟了。

  我倒还记着他。

  两三年以后,才又在《文学日报》上见到他一篇诗,是写一种清趣的。

  我只念过他这一篇诗。

  他的小说我却念过不少;最使我不能忘记的是那篇《雨夜》,是写北京人力车夫的生活的。

  W是学科学的人,应该很冷静,但他的小说却又很热很热的。

  这就是W了。

  -------------朱自清《飘零》

  家里人似乎都不甚爱花;父亲只在领我们上街时,偶然和我们到“花房”里去过一两回。

  但我们住过一所房子,有一座小花园,是房东家的。

  那里有树,有花架(大约是紫藤花架之类),但我当时还小,不知道那些花木的名字;只记得爬在墙上的是蔷薇而已。

  园中还有一座太湖石堆成的洞门;现在想来,似乎也还好的。

  在那时由一个顽皮的少年仆人领了我去,却只知道跑来跑去捉蝴蝶;有时掐下几朵花,也只是随意挼弄着,随意丢弃了。

  至于领略花的趣味,那是以后的事:夏天的早晨,我们那地方有乡下的姑娘在各处街巷,沿门叫着,“卖栀子花来。

  ”栀子花不是什么高品,但我喜欢那白而晕黄的颜色和那肥肥的个儿,正和那些卖花的姑娘有着相似的韵味。

  栀子花的香,浓而不烈,清而不淡,也是我乐意的。

  我这样便爱起花来了。

  也许有人会问,“你爱的不是花吧?”这个我自己其实也已不大弄得清楚,只好存而不论了。

  ---------------朱自清《看花》

  在北京住了两年多了,一切平平常常地过去。

  要说福气,这也是福气了。

  因为平平常常,正像“糊涂”一样“难得”,特别是在“这年头”。

  但不知怎的,总不时想着在那儿过了五六年转徙无常的生活的南方。

  转徙无常,诚然算不得好日子;但要说到人生味,怕倒比平平常常时候容易深切地感着。

  现在终日看见一样的脸板板的天,灰蓬蓬的地;大柳高槐,只是大柳高槐而已。

  于是木木然,心上什么也没有;有的只是自己,自己的家。

  我想着我的渺小,有些战栗起来;清福究竟也不容易享的。

  这几天似乎有些异样。

  像一叶扁舟在无边的大海上,像一个猎人在无尽的森林里朱自清散文集摘抄作文。

  走路,说话,都要费很大的力气;还不能如意。

  心里是一团乱麻,也可说是一团火。

  似乎在挣扎着,要明白些什么,但似乎什么也没有明白。

  “一部《十七史》,从何处说起,”正可借来作近日的我的注脚。

  昨天忽然有人提起《我的南方》的诗

  这是两年前初到北京,在一个村店里,喝了两杯“莲花白”以后,信笔涂出来的。

  于今想起那情景,似乎有些渺茫;至于诗中所说的,那更是遥遥乎远哉了,但是事情是这样凑巧:今天吃了午饭,偶然抽一本旧杂志来消遣,却翻着了三年前给S的一封信。

  信里说着台州,在上海,杭州,宁波之南的台。

  这真是“我的南方”了。

  我正苦于想不出,这却指引我一条路,虽然只是“一条”路而已。

散文精选

  朱自清散文摘抄【2】

  回来

  回到北平来,回到原来服务的学校里,好些老工友见了面用道地的北平话道:“您回来啦!”是的,回来啦。

  去年刚一胜利,不用说是想回来的。

  可是这一年来的情形使我回来的心淡了,想象中的北平,物价像潮水一般涨,整个的北平也像在潮水里晃荡着。

  然而我终于回来了。

  飞机过北平城上时,那棋盘似的房屋,那点缀看的绿树,那紫禁城,那一片黄琉璃瓦,在晚秋的夕阳里,真美。

  在飞机上看北平市,我还是第一次。

  这一看使我联带的想起北平的多少老好处,我忘怀一切,重新爱起北平来了。

  在西南接到北平朋友的信,说生活虽艰难,还不至如传说之甚,说北平的街上还跟从前差不多的样子。

  是的,北平就是粮食贵得凶,别的还差不离儿。

  因为只有粮食贵得凶,所以从上海来的人,简直松了一大口气,只说“便宜呀!便宜呀!”我们从重庆来的,却没有这样胃口。

  再说虽然只有粮食贵得凶,然而粮食是人人要吃日日要吃的。

  这是一个浓重的阴影,罩着北平的将来。

  但是现在谁都有点儿且顾眼前,将来,管得它呢!粮食以外,日常生活的必需品,大致看来不算少;不是必需而带点儿古色古香的那就更多。

  旧家具,小玩意儿,在小市里,地摊上,有得挑选的,价钱合式,有时候并且很贱。

  这是北平老味道,就是不大有耐心去逛小市和地摊的我,也深深在领略着。

  从这方面看,北平算得是“有”的都市,西南几个大城比起来真寒尘相了。

  再去故宫一看,吓,可了不得!虽然曾游过多少次,可是从西南回来这是第一次。

  东西真多,小市和地摊儿自然不在话下。

  逛故宫简直使人不想买东西,买来买去,买多买少,算得什么玩意儿!北平真“有”,真“有”它的!

  北平不但在这方面和从前一样“有”,并且在整个生活上也差不多和从前一样闲。

  本来有电车,又加上了公共汽车,然而大家还是悠悠儿的。

  电车有时来得很慢,要等得很久。

  从前似乎不至如此,也许是线路加多,车辆并没有比例的加多吧?公共汽车也是来得慢,也要等得久。

  好在大家有的是闲工夫,慢点儿无妨,多等点时候也无妨。

  可是刚从重庆来的却有些不耐烦。

  别瞧现在重庆的公共汽车不漂亮,可是快,上车,卖票,下车都快。

  也许是无事忙,可是快是真的。

  就是在排班等着罢,眼看着一辆辆来车片刻间上满了客开了走,也觉痛快,比望眼欲穿的看不到来车的.影子总好受些。

  重庆的公共汽车有时也挤,可是从来没有像我那回坐宣武门到前门的公共汽车那样,一面挤得不堪,一面卖票人还在中途站从容的给争着上车的客人排难解纷。

  这真闲得可以。

  现在北平几家大型报都有几种副刊,中型报也有在拉人办副刊的。

  副刊的水准很高,学术气非常重。

  各报又都特别注重学校消息,往往专辟一栏登载。

  前一种现象别处似乎没有,后一种现象别处虽然有,却不像这儿的认真——几乎有闻必录。

  北平早就被称为“大学城”和“文化城”,这原是旧调重弹,不过似乎弹得更响了。

  学校消息多,也许还可以认为有点生意经;也许北平学生多,这么着报可以多销些?副刊多却决不是生意经,因为有些副刊的有些论文似乎只有一些大学教授和研究院学生能懂。

  这种论文原应该出现在专门杂志上,但目前出不起专门杂志,只好暂时委屈在日报的余幅上:这在编副刊的人是有理由的。

  在报馆方面,反正可以登载的材料不多,北平的广告又未必太多,多来它几个副刊,一面配合着这古城里看重读书人的传统,一面也可以镇静镇静这多少有点儿晃荡的北平市,自然也不错。

  学校消息多,似乎也有点儿配合着看重读书人的传统的意思。

  研究学术本来要悠闲,这古城里向来看重的读书人正是那悠闲的读书人。

  我也爱北平的学术空气。

  自己也只是一个悠困的读书人,并且最近也主编了一个带学术性的副刊,不过还是觉得这么多的这么学术的副刊确是北平特有的闲味儿。

  然而北平究竟有些和从前不一样了。

  说它“有”罢,它“有”贵重的古董玩器,据说现在主顾太少了。

  从前买古董玩器送礼,可以巴结个一官半职的。

  现在据说懂得爱古董玩器的就太少了。

  礼还是得送,可是上了句古话,什么人爱钞,什么人都爱钞了。

  这一来倒是简单明了,不过不是老味道了。

  古董玩器的冷落还不足奇,更使我注意的是中山公园和北海等名胜的地方,也萧条起来了。

  我刚回来的时候,天气还不冷,有一天带着孩子们去逛北海。

  大礼拜的,漪澜堂的茶座上却只寥寥的几个人。

  听隔家茶座的伙计在向一位客人说没有点心卖,他说因为客人少,不敢预备。

  这些原是中等经济的人物常到的地方;他们少来,大概是手头不宽心头也不宽了吧。

  中等经济的人家确乎是紧起来了。

  一位老住北平的朋友的太太,原来是大家小姐,不会做家里粗事,只会做做诗,画画画。

  这回见了面,瞧着她可真忙。

  她告诉我,佣人减少了,许多事只得自己干;她笑着说现在操练出来了。

  她帮忙我捆书,既麻利,也还结实;想不到她真操练出来了。

  这固然也是好事,可是北平到底不和从前一样了。

  穷得没办法的人似乎也更多了。

  我太太有一晚九点来钟带着两个孩子走进宣武门里一个小胡同,刚进口不远,就听见一声:“站住!”向前一看,十步外站着一个人,正在从黑色的上装里掏什么,说时迟,那时快,顺着灯光一瞥,掏出来的乃是一把明晃晃的尖刀!我太太大声怪叫,赶紧转身向胡同口跑,孩子们也跟着怪叫,跟着跑。

  绊了石头,母子三个都摔倒;起来回头一看,那人也转了身向胡同里跑。

  这个人穿得似乎还不寒尘,白白的脸,年轻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