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生命的考量杂文随笔

对生命的考量杂文随笔

　　下午，照例又去看看我的病人。

　　这两周，我在呼吸一科，作为实习生，老师让我管了一床病人。

　　是一个74岁的奶奶，因胸闷不适来的，拍的CT示：左上肺团块状阴影，纵膈内结节样淋巴结。昨天上午行PET–CT检查，以确定阴影性质。

　　去看我的病人前，又翻看了病例，没有找到PET–CT的检查结果，在电脑上也没有搜到。眼看已经过了四点，决定不等结果，先去看看病人的情况。

　　奶奶在35床，一个人躺着。我问她今天感觉怎么样，她说整个胸腹部都感觉不舒服，说不出来什么具体感受。没等我再说话，她又继续说起来。

　　“我女儿，儿子都没来。”

　　“没来么？”

　　我以为她说儿女没来医院照顾她。

　　“被医生叫出去，还没回来。我儿子先去的，后来把我女儿也叫走了，这都很久了也没回来。我知道，是坏结果。”

　　“你看了吗？”

　　“我没看，我才不看。他们不说，我也不问。”

　　“结果没出来前，咱先不猜。”

　　“就是结果出来了，才把他们叫去的。”

　　“我还没看到，也不知道怎样。但是，不管怎样，心态放好，该怎么治，咱就怎么治。”

　　“不治，回家。”

　　“能治咱得治啊。”

　　“我今年都74岁了，就算不病也没几年了，可以啦。”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她走过了几乎所有的人生，她是如此明察秋毫，她是如此通透生命。不用任何人说，她已感到走到了生命的尽头。也许我来之前，她一个人躺在靠窗的床位上，静静地回顾自己曾走过的路，从她初为一个孩子，再成长为一个少女，到一个母亲、奶奶或者外婆，不久前还在家，儿女承欢膝下，共享天伦之乐。

　　也许，我的到来，打扰了她的思绪，把她从过去美好的回忆，拉回残酷的现实里。也许，需要一个这样的我，听她诉说，说出心里的猜测，以及对所剩无几的未来的定夺。我想，她其实是在说给自己听吧。

　　只有24岁的我，如何去劝一个几近耄耋的老人。是让她不放弃，保持良好心态，积极配合医生治疗么。我知道，癌症的病人，即使接受治疗，也延长不了太久的生命，疼痛会让生活质量降到最低。最后癌症消耗导致的恶病质，整个人形容枯槁，让人想象不到曾经也是个白白胖胖的婴孩。

　　我真的不知该说什么，才刚刚踏上人生路的我，没有资格去评判坚持最后的生命的意义。所有的语言都已失色，没有一句可以表达出我内心真正的感受。

　　回到办公室，贴化验单的时候，打开病例一眼就看到了PET–CT的结果。三张白纸都写满了黑色的字，都是对生命的最后拷问。我读到“高度怀疑癌症”、“腹主动脉和椎体可见异常活跃血流”、“纵膈内和颈部淋巴结可见异常活跃的血流”等字样，这几乎可以说是恶性肿瘤已转移。

　　我想起在两个月前在ICU实习时，参与抢救的那个女病人，不过六十出头而已。医生和护士们一起，紧张地抢救，所有人轮流进行心肺复苏，两个小时后还是宣布了死亡。我们累的喘着粗气，头顶冒着汗，却还是没能从死神手里将她拉回来。

　　死亡和明天，真的不知道哪个先来。

　　要知道这个病人只是做一个肩袖的手术，手术很成功，术中也一切顺利，术后却生命体征突然异常。我想，她怎么都不会想到，她等来的先是死亡。

　　我的病人，还有最后的时光。也许，她想陪在家人身旁，感受亲情的温暖和可贵；也许，她想出去看看这个世界，曾经年轻时被太多事耽搁，如今终于可以不用再顾虑；也许，她想执笔，写一写白金流光的往事，把对生命的思考写进书里；也许，她还想做很多很多事，但是她只能选其一。

　　终于忙完了所有的事，一切都静下来了，我不禁想，若是我，该如何选择，我的一生，又会怎样度过。

　　昨天3月14日，霍金逝去的消息，出现在每个网络平台的头条。无疑，霍金是一个身残志坚的英雄，他把上天甩给的一手烂牌，打得有多精彩就多精彩。每一个人，都会为他的逝去感到遗憾。大家都说，他终于摆脱了糟糕的皮囊，灵魂回归到银河系，精神也永远被我们铭记。

　　我问自己，你能不能遇事不悲不喜，从容淡定；你能不能找到天赋，做出一番成就；你能不能也在离开这个世界时，举国悲痛，名载青史......

　　今年，我24岁，感觉还很年轻的样子。也许下一次思考生命的时候，我已是白发苍苍的老人。时间，不管你怎么折腾，都会按部就班的赶路。也只有在你慢慢老去中，你才一点点真正拥有这些时间。

　　其实，人生真的只有短短几十年，一个愣神，就到了耄耋之年，却发现还有很多想做的事还被搁浅着。

　　我，给自己计划了一百年的生活，每一个阶段都有每一个阶段的任务，我希望，它是充实的，是有益于人类的生活的。这一百步我已走了二十四，下面的路，也要脚踏实地，走出辉煌来，至少无憾吧。

　　希望，现在的自己不辜负韶华。

　　关于作者：一个姑娘家，喜欢被叫先生。梦想云游四海，济世救人。愿在流浪中遇到知己。以文代酒，先干为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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