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

谁与争随笔

时间:2021-03-03 17:29:06 随笔 我要投稿

谁与争随笔

  写在前面:在看待回忆录上,我向来有个偏见,偏执地认为只有本尊亲自捉笔才能贴近史实,才能还原作者的内心世界,而由作者口述,他人代笔,抑或完全是身边人员写就的回忆录,自不太恭维,总觉得这样的文章与史料价值有损,且难免给人以攀龙附凤之嫌。碰见这样的文章,往往敬而远之,想当然地包括了尚未发行已被媒介广而告之到家喻户晓的《我们仨》。最初只知它是钱钟书爱女钱媛遗作,钱钟书遗孀杨绛续写完成,这里并没有丁点冒犯杨绛先生的意思,怪只怪“他们仨”之中我最先知道《围城》,并就此喜欢上了杨绛口中的他——“钟书”。曾以为《我们仨》亦是攀附之作,故束之高阁十余年。

谁与争随笔

  初次阅读我是带着挑剔的目光,无知者无畏地翻开去的。

  卷首写到:“有一晚,我做了一个小梦。……我四顾寻找,不见他的踪影。我喊他,没人应。”杨绛先生就此开始了她的描述。梦里不小心丢了钟书,呼喊没人应,醒来钟书却已不在身边。“从今以后,咱们只有死别,不再生离。”钟书的话犹言在耳,却难以抚慰梦醒之人。醒来去哪寻你呢?钟书,到哪里才能找你呢?这世上除了梦里,何以得相见? “锺书大概是记着我的埋怨,叫我做了一个长达万里的梦。”这是埋怨吗?我看不是,这应是钟书的不舍。读到这里,不禁掩卷长叹,杨绛先生妙笔,三言两语就诠释了这天地之间生离死别戚戚伤情,钦佩之情油然而生。

  第二部我们仨失散了,如泣如诉的六个字——字字珠玑,老先生晚年丧夫失女的凄凉之情像浓雾一样弥散开来。接下去的文字如梦似真,如魔似魇。“这是一个‘万里长梦’。梦境历历在目,醒来还如在梦中。但梦毕竟是梦,彻头彻尾完全是梦。”这个梦很长,先是从阿圆小卧房里的美梦中开始的“阿圆理直气壮地喊‘Mummy 娘!爸爸做坏事!当场拿获!’”小小场景、寥寥数语,其乐融融的人间天伦跃然重现。这一情景对于我们现代人来说,也许每个人的童年都是如此,可杨绛先生生活在一个讲究师道尊严、男尊女卑的时代,他们仨这没大没小、没尊没卑的父女夫妻关系,确实是难得一见难能可贵,相信很多读者读到此定与我一样深刻的感受到,他们仨的未泯童心。杨绛先生也在很多场合说过他们仨的关系,既是母女也是姐妹,既是夫妻也是母子。想起我自己的童年,我不禁发愿:“愿天下都是此样父母,此样家庭。”可美好总是短暂,还没来得及细细享受,一个电话就换了天地。

  接下来的几页文字,我是断断续续分了好几次才艰涩读完,期间几次掩下书卷,搁置一旁,胸腔里的乌云压得人喘不过气来。为了能读下去,我用卡莱尔的话鼓励自己:“一个人在读一部真正伟大的作品时,开始总是感到烦躁,甚至会达到痛苦的程度。”,而我正在经受这份苦楚。我也真就希望那是一个万里长的梦,千万不要醒来,因为醒来即是死别。这时我又一次深刻地体会到,杨绛先生的春秋笔法。前面那短暂的美,在此刻却如同“锋利的匕首”,一刀一刀捅向读者的心窝窝,那一抹其乐融融,就犹如天边的彩虹,从阴云密布的间隙射出耀眼的光华,刺得人不禁泪流满面。天哪?怎就可以这么残忍地昭示结局,杨绛先生?怎又可以这么坚强地娓娓道来,不曾给钟书半点担忧,只把这份忧伤深埋在心里,晾晒在五年后的`文字中。

  梦,继续做着,只是越走越远,一步一步把阿圆送进医院,却忘了带她出来。

  “她头顶上吊着一袋紫红色的血……。”此处杨绛先生觉得心上给人捅了一下,绽出一个血泡,像一只饱含着热泪的眼睛。而我读到此处,分明被捅两下,绽出一对血泡,一个是阿圆笑的泪,一个是杨绛哭的泪。“阿圆屋里灯亮着,……。我认得一只鞋是阿圆的,她穿着进医院的。”此处,无以复加的痛彻心扉,虽有幸未经受此人间大不幸,但这心如刀剜的感受还是让我扼腕。记得陀思妥耶夫斯基曾经说过:“人恐惧死亡,那是因为爱情生存的缘故。”

  “死亡也许并不困难,生存则是非常艰难。”刚送走爱女,次年钱钟书又别她而去。

  “他说:‘绛,好好里(即好生过)。’我有没有说‘明天见’呢?……我眼看着一叶小舟随着瀑布冲泻出来,一道光似的冲入茫茫云海,变成了一个小点;看着看着,那小点也不见了。”

  这应是全书最悲戚的所在,相濡以沫的一生坎坷,要在这里挥手告别,钱钟书先生那一句,“绛,好好里(即‘好生过’)。”诉尽了牵手一生的不舍和缠绵。在我看来,钱钟书先生是带着祥和、留下诺言走的:“绛,好好里,我在奈何桥上等你,不论三年,五年,十年,二十年……”

  也许,正是这份不舍和缠绵,令杨绛先生更加怀念那仨人一起的日子。写到这里作者笔锋一转,全书最快乐的乐章扑面而来,“我一个人思念我们仨”似乎在说,余生,剩下的日子里只有“我们仨”。脑海呈现出一幅画面:“暖阳下,银发苍苍的老人,依偎在藤椅里,轻抚泛黄的照片,露出那不经意的笑,看来看去,这个世界只有他们仨。”

  追忆伤心,总是从最痛处衍生,而回忆快乐,往往从最初开始。时间,回到1935年7月,为了能相夫,杨绛女士放弃美国韦斯利大学奖学金,当了牛津大学的旁听生,不但谈不上志满意得,还小有自卑之感,但这点造化弄人很快就被小两口甜蜜的琐事所淹没。这里,杨绛先生不吝笔墨大书特书生活中的点点滴滴。

  “我们玩着学做饭,很开心。钟书吃的饱了,也很开心。”

  在这份快乐的感召下,阿圆来到人间。

  “钟书谆谆嘱咐我:‘我不要儿子,我要女儿——只要一个,像你的。’……”这样的情话,读的人脸红,写的人甜蜜。细细体会,能感受到钱钟书对妻子那份无法分割的爱,哪怕分给女儿,也是心疼的。“我要女儿——只要一个,像你的。”挚爱如斯,夫复何求?

  杨绛先生曾在接收采访时说:“我们仨是不同寻常的遇合。”

  “这是我的女儿,我喜欢的。”这是钱钟书对阿圆说的第一句话,这句话简单却意味深长。我从中看到钱钟书再有意识的进行心理调适,这句话像是给阿圆说的,其实更是钱钟书对自己说的,“这是我的女儿,”带着自豪也带着肯定的语气,似乎在告诉自己,从今天起就不是我们俩,而是我们仨了,这分明是在确认角色。“我喜欢的。”好像是在告诉自己这是女儿,要喜欢她,应把给妻子的爱分给她点。这微妙的言语体现出了钱钟书内心丰富的情感变化。

  接着继续写到,钟书学满,国家逢难,回国救亡,联大任教,新中国成立……

  这一时期,时局多艰、政治动荡,他们仨的生活颇为困难。为了维持生计,他们仨聚少离多,钱钟书在外奔波,杨绛女士“狗耕田”似的到处打工补贴家用,会为四百斤煤渣而兴奋不已。生活虽苦,但在杨绛的笔下,艰难却没有悲苦的色彩,似乎这些仅是他们仨乐观生活下无关紧要的布景。在书中,她把当时的困难以及克服困难的种种乐趣都写了下来。

  “……他从船上为女儿带回一只外国橘子。……她接过橘子,就转交妈妈。……”(这是钱钟书在外奔波两年,1941年暑假回家探视的情景。)

  “晚上她一本正经对爸爸说:‘爸爸这许多西瓜,都是你的!———我呢,是你的女儿。’显然她是觉得‘与有荣焉’!她的自豪逗得我们大笑。”(郁郁不得志的钱钟书,收到学生送的西瓜时的情景)

  “她回答:‘那时候我写剧本是为了柴米油盐,不然我想不起写剧本的,而钱锺书的书出来了,我们就可以买肉吃。’……”(杨绛先生对出书动力来源的解释)

  艰难困苦中,如此这般的欢声笑语,一直到全文结束。

  读完全书,心里触动不已,更为自己曾有的偏见而自惭形秽。意犹未尽之余,通过网络搜罗一切有关杨绛先生的文字,溢美者甚众,但也有些许辛辣的观点。最刻薄的认为,在那个造神的时代,中华大地知识精英中唯有钱氏一门得以保全,应拜杨绛先生精明处世所赐,含沙射影指责钱氏一门罔顾民生,绝非历史的弄潮儿。

  看完此类评述,很是气愤,特引用杨绛先生译蓝德的一首诗,既是致敬老先生,也是对上述之言加以驳斥:“我和谁都不争,和谁争我都不屑。我爱大自然,其次是艺术;我双手烤着,生命之火取暖;火萎了,我也准备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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