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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缺的随笔散文

时间:2022-10-10 02:42:41 随笔 我要投稿

残缺的随笔散文

  “他妈的名字叫啥?”我问。

残缺的随笔散文

  “没有他妈,死了!”一个冷冰冰的声音。

  “你胡说啥呢,人家就是在外头几年没回来么,你咋这么咒人家呢,再咋说哩还是两口子人么,嘴咋就那么毒呢!”

  我抬起头,疑惑的盯着他们。那男人约莫四十出头,头发蓬乱,多日子不曾清洗了,一股泥土味、旱烟味搅合着汗腥的气味熏得我有点发呕。

  “说的是出门打工去了,可是四年多时间了,给屋里没给一分钱,给我没打过一个电话,我权当她死了算了。”“人家没给你钱,年头节下却给两个娃娃往来寄衣裳呢,总还是有点恋念的,说不定哪天就回来了呢!”旁边的一个胖女人好像在说给那男人听,又好像说给我听。

  这是我刚调到这所山区学校开学报名时的一幕。之后我代了一年级的数学科,在开学三周后的一次家访中,我才知道了事情的真相。男人的老家在关山深处的麻庵村,是入赘到这个叫庙沟的村子里的。男人说,刚结婚那几年,两口子的关系还不错,两个女儿相继出生,年代久远的老屋就显得狭窄拥挤了。为了让老婆娃娃生活在一个宽敞舒适的环境里,男人决定迁居到新农村去,自己在亲友处告借了五万块,国家贴息贷款十万元,最终在新农村拥有了一院子红砖琉璃瓦,玻璃窗明光铮亮的新房子。住进了新房子,就要谋划着挣钱还帐,男人准备外出打工,可是女人抢先一步走了,说是女人在外面当保姆干吃净落,一月三千多呢,比男人挣钱容易还保险。男人一想,不管是谁出去,家里总得留个人才行,两个女儿幼小,还有病恹恹的岳父和岳母呢,都屁股一拍走了,不是把家撂散伙了么!一个在外面挣,一个在家里刨,劲往一处使,就那么十来万元,还一点总少一点,到娃娃念书帐也就还得差不多了。

  女人在银川当保姆,头一年年终回来,带回了一张银行卡,上面有三万块,男人真是高兴,家里的一点活都不让女人做,端吃端喝地伺候着。其实男人在家里既要照顾小的还要伺候老的,地里的药材和玉米,也收入了近两万块钱呢。男人发现在城里呆了一年的女人,洋气多了,不仅说话夹杂着洋腔洋调,就是行为习惯也明显有了改变,开始弹嫌家里的杂乱,不习惯上厕所,甚至学会了吸烟、喝酒。过罢年,正月十五都没过,女人又上银川当保姆去了,男人依依不舍地送到县城长途汽车站,女人不冷不热若即若离捉摸不定。第二年到了年尾,女人打来了一万块钱,说是主人家有一个老奶奶瘫痪在床,不能离开,过年就不回来了。男人信以为真,尽心尽力地操持着家里。男人的岳父岳母都是病罐罐,一年四季药罐子不离,就在女人出门打工的第三年,她的父母先后病重,相继辞世,那女人竟然连面都没闪,在她爸她妈病危的的时候,电话还能打得通,等老两口一命归西了的时候,女人的电话都打不通了。

  从此女人再没有回来过,一晃已经五年时间了,大女儿念五年级,小女儿也上一年级了。有在银川打工的同村人,说是碰到过女人,并不怎么洋气,和一个男人在一起,见了他,支支吾吾了几句就匆匆走了。每年到了腊月里,都会有包裹送到家里,是女人买给两个女儿的衣裳。男人说女人把他害死了,家不像个家,两口子不像个两口子,到现在还有八万多块钱的烂账没还呢,他想出去打工挣钱,可是娃娃又没人照料,真是前扯肠子后扯心,把人熬煎完了。

  学校让我担任二年级班主任,一看报到册,我吃了一惊——只有十三个学生的班,单亲家庭的学生竟然有四个,而且无一例外的是都没有母亲。

  辉辉是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今年刚满八岁,一双清澈的眸子宛如鹿羔的眼睛,一笑就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数学课上他的反应最快,自己给自己起了个“聪明王”的绰号。一天活动课上,孩子们都忙着玩跳绳、拍皮球,还有玩老鹰捉小鸡的。我仔细梭巡了一圈,没有看见辉辉的身影,又四处张望了一遍,终于看见他独自蹲在一棵红叶李树下边。我悄悄地走过去立在他的身后,辉辉左手放在脚面上,右手拿着一根火柴梗粗细的小棍,拨拉着几只蚂蚁玩。我蹲下身子,辉辉发现了我,有点羞涩的对着我笑了笑,准备起身离开。

  “哎,干嘛啊,怎么我一来你就要走呢,聊聊不好吗?”听了我的话,他又蹲下了,只是头更低了。

  “怎么不和同学们一起玩呢?”我问他。他用小棍在地上剜着,很快就剜出了一个酒杯大小的坑,但是不回答我的问话。“老师问你话呢?”我又追问了一句。他抬起头飞快地瞥了我一眼,就在那一瞬间,我看见了他眼睛里的泪花,我心里倏然一惊:难道是我惹他不高兴了?

  “辉辉,是不是老师招惹你了?”他摇了摇头,一滴泪水掉落了,无声地渗入了土地。“老师,我想妈妈了!”辉辉抬起了头,脸上的泪水汪洋恣肆。我急忙拉他起身,拥着他到我的宿舍里去。帮辉辉擦干了眼泪,递给他一个苹果吃,等他的情绪逐渐稳定了,我才询问他妈妈离家的缘由。从辉辉断断续续的诉说中,我大概知道了事情的缘由:先是辉辉的爸爸妈妈一起跟着一个远方亲戚在外面打工,好像是建筑行业,两年之后,辉辉的妈妈闹活着要离婚,男人开始不同意,女人就绝食、割腕,男人一看要闹出人命了,只好分道扬镳。原来人家和那个小包工头亲戚已经明铺暗盖,厮混在一起了。他俩离婚的时候辉辉才四岁多一点,懵懵懂懂地不晓得妈妈为啥不要他了。刚离了婚那两年,女人还给辉辉往来捎衣裳、玩具,再后来就没有了踪影,辉辉真正成了个没娘娃。辉辉的爸爸离了婚,整天东游西逛,不是酗酒就是,一月半载不见人影,好在爷爷奶奶身体还硬朗,照顾着辉辉的饮食起居和上学念书。可是辉辉孤独的内心有谁能够慰藉呢?

  小女孩星语一头自然卷,白净的脸蛋,一双明亮的大眼睛里有着和她年龄很不相符的忧郁。她妈妈的出走似乎有点不可思议。星语的妈妈是独生女,在她初中毕业那年,母亲因病去世了,她便成了家里的女主人,给父亲做饭、缝缝补补之类的。三四年之后,二十出头的她看着村子里外出打工的姐妹到了年末,不仅大包小包的往回拿,还一个个花枝招展,洋气十足,就萌生了外出打工的念头。父亲虽然不是很愿意,但看到女儿主意已定,只好千叮咛万嘱咐一番,让女儿随了村子里的女人去了银川打工。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外面的世界也很无奈,星语的妈妈到了银川,一下两下找不下合适的活,只好在一个建筑工地的灶上帮厨,娇生惯养的的她既吃不了苦又受不了气,咬着牙凑合了半年时间就再也撑不下去了,只好回来了,同时回来的还有一个小伙子,是本县东峡人,是她在工地上瞅的对象。父亲看女儿回来了,自然高兴,再看小伙子也是个实诚人,两家又离得不远,经过双方家长协商,最终成全了两个儿女的婚事,小伙子入赘到了女方家。婚后的生活倒也平静,一年多之后星语出生了,给这个略显暮气的家庭增添了生机。在星语三岁多的时候,外公因病去世了,少了一个疼爱她的人。星语五岁的时候,村子南面的省道改道,要在杏树洼那开挖一条隧道,一群外地口音的工人在那施工。工地上要找一个做饭的人,不晓得咋回事,星语妈妈就被招去做饭了。十来个人吃饭,每天做两顿,一月两千块钱,算是一件好差事。星语的爸爸跟上村子里的一个小包工头在城里打零工,准备攒点钱翻修房子,现在住的房子很陈旧了,还是星语的外祖公手里修建的,差不多快一百年了呢。

  一年多之后,隧道贯通了,外地施工的那些人也走了。星语妈妈挣了近三万块钱,加上爸爸挣的,星语家的新房子很快就建起来了。可是搬进新房子不足两个月,星语的妈妈就突然不见,杳无音讯了。星语的爸爸和亲戚四处寻找了多半年,依然没有踪影,最后只好放弃了。据传言说,星语的妈妈在做饭的时候就和一个带工的搅合在一起了,为了求个心安,才帮衬着把新房建起来了,人家早就约好了的,只瞒了星语爸爸一个人。妈妈走了已经快三年了,据同事们讲,这个可爱的小姑娘自从读一年级开始,学习非常好,也很懂事,就是很少看到她的笑容。我听了,心里有种被荆棘划过的感觉。

  其实,在我熟悉的西部乡村,类似的孩子每个学校或多或少的都有那么几个或者更多,看着他们落落寡欢,空洞、忧郁的眼神时,我的心就被揪得生疼生疼,却又束手无策,空有一声长长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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